这蓝鬼已经好久没有好好洗个澡,身上都有一股明显的酸臭味儿。他脱光衣服后,选了一个浅水区域,坐在水中的一块较大的石头之上,左手撑在水中的鹅卵石上,倾斜着身子泡在水中享受,并不时地用右手手掌在身上各个部位来回地搓洗。
有伤的小腿不敢放入水中。由于右小腿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完,上面还贴着已变黑变干的草药,所以,在洗澡时也是格外小心。左手撑累了以后,他又换成了右手支撑,左手搓洗。
十来分钟后,他就洗好出来并用一块家织布擦干身上的水,然后,又坐到旁边的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小心地抬起右脚把脚掌部分放在水中用手搓洗。洗完之后,他回到放衣服的地方。下蹲身子,用双手做了几个显摆肌肉的姿势,喊叫了几声,又一边哼唱,一边穿好衣服,并把换下的脏衣服用清水搓洗干净。
话说秀姑匆匆回到家后,立马又拧起了一个竹篮,来到了水埠头的对面山上采摘猪菜。由于距离较远并且秀姑一直弯腰在忙,蓝鬼也就没有在意。其实,对面山上的秀姑已经多次偷眼过来,虽然无法看得真真切切,但对蓝鬼的整个身材轮廓和关键部位的大致情况已了然于胸。
这一切早被蓝鬼用眼睛的余光察觉出来,但他依旧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随后,蓝鬼像昨天一样开始洗澡,秀姑却不知疲倦地不时在暗中偷窥。这鬼子洗完澡并洗好衣服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把衣服装在木盆里,放在水埠头一侧,只身一人悄悄地往秀姑这边靠过来。秀姑早已侧过身子背对着水埠头继续摘猪菜,虽已察觉有人靠过来,但依旧装作没有发现。
蓝鬼靠到秀姑身后时,他的心也在嘣嘣直跳,但他立在原地,没有动作。这时,秀姑突然直起身子,好像要转身离开。几乎就在同时,一双大手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啊!谁!”秀姑一声尖叫,并用力想挣开逃走,但无济于事。她扭头一看,正看到蓝鬼含情脉脉的微笑,于是,稍微减轻了用力,但还是想掰开对方的双手。蓝鬼不但没有松开双手,反而用力更紧,嘴里嘟嚷了几句,并开始亲吻她。于是,秀姑也就半推半就地配合着……
经过了几分钟短暂的休息之后,两人又起身穿好了衣服。蓝鬼竖起右手大拇指,说了几声“顶好!顶好!”
秀姑向蓝鬼抛了个媚眼,嘴角一歪,做了个微笑的鬼脸,扭头就跑了。她去找回了自己装着猪菜的竹篮并一把拧起,往更远的地方摘猪菜去了。
蓝鬼呆在原地微笑着,傻傻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远,然后才慢慢地走向水埠头,提起装衣服的小木盆,一个人幸福地微笑了好几回,然后慢慢地走向茅屋。秀姑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拧着猪菜回来。之所以与蓝鬼间隔了一段时间才回来,聪明的秀姑是不想让家婆产生怀疑。
当天晚上,文氏煮了一锅玉米粥,并从坛子里装出了大半碗辣胶酱。这辣胶酱是自己家用红辣胶、嫩姜、豆豉和盐共同淹制的,口味挺好。三个人围着一盏陈旧的洋油灯,像往常一样,没说几句话,只顾着各自吃晚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文氏用蒲扇不时地拍拍脚,又叫秀姑动动脚,时不时也给蓝鬼拍几下,因为晚上的蚊子确实很多。蓝鬼从不挑食,但对今晚的辣胶酱不太吃得下,他被辣得满头大汗,最后,只吃了两碗粥,不敢再吃辣胶酱了。秀姑婆媳两人虽看在眼里,但家境如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家里的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在前些天都杀吃了,主要的肉都让给了蓝鬼。留下的两只鸡,一公一母,是不能杀吃的,否则,以后就没法孵出小鸡。另养有一头小猪,瘦瘦的,是准备过年时才请人来杀吃的。
第二天早上,秀姑要去地里拔花生,蓝鬼也示意想跟去帮忙,但秀姑没有答应。文氏见状就说,“让他去吧,他老在家里也憋得慌,现在他的脚好得差不多了,出去走走也好。”秀姑点点头,拿起一把锄头,并准备挑上一担畚箕,但被鬼子抢着挑上了。于是,两人就一起去拔花生。其实,秀姑又何尝不愿意蓝鬼跟她一起去干活呢,只是担心婆婆怀疑他们走得太近而已。
到了花生地里,蓝鬼快步上前,拔起一株花生给秀姑看。秀姑示意他停下来,然后用锄头挖开他刚才拔花生的地方给他看,里面还断了好几个花生在土里面。秀姑叫鬼子站在一旁,自己先用锄头挖松花生根部周围的泥土,再用手抓住花生苗,柔和地往上用力,拔出花生,再轻轻地抖掉上面粘附的泥土。这样,花生就基本不会断在泥土里面。每拔出一株,都要仔细检查过,发现有花生的断柄时,再用锄头拨开泥土,把拔断在泥土中的花生找出来。
蓝鬼向秀姑竖起右手大拇指,连声说“顶好!顶好!”随后蓝鬼负责用锄头挖松泥土,秀姑在一旁看着,不断地微笑。等他挖松了四、五行花生的泥土后,遂叫他停下,自己接过锄头,一边拔出花生,一边用锄头翻找被拔断在泥土中的花生,并把拔好的花生放成一堆。又把从泥土中翻出的花生,一个个地放在畚箕里。蓝鬼在一旁看了一会以后,示意让秀姑休息,自己来干。于是,秀姑就把锄头给了蓝鬼,自己蹲在地里摘花生。
忙了个把钟头,两人都忙出了一头大汗,地上拔好的花生已经一堆一堆的。秀姑把来不及摘好的花生连苗一起装进了畚箕,装好一担以后,自己挑回了家,好给家婆文氏帮忙摘花生。然后在家里顺便洗了下手和脸,并喝了几口茶后,又把空畚箕挑回地里,与蓝鬼一起拔花生。
等她回到花生地里时,发现蓝鬼已经把之前摘好的花生苗平铺在地上,并且去旁边小河里洗好了手和脸,正等着她,并且色迷迷地微笑着。秀姑明白他的意思,但在放下畚箕以后,拿着扁担佯装要打他。
由于有了昨天那事,再加上秀姑皮笑肉不笑的,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要打他。蓝鬼笑呵呵地一把夺过了扁担,顺势就将秀姑抱了起来,并把她放在铺好的花生苗上。这两个年轻人就像是干柴配烈火,又像昨天傍晚一样大干了一场。之后,两人又开始拔花生和摘花生,并把没有摘完的花生连苗一起挑回了家。
下午,三人在家一起摘了一会花生,秀姑又拧起竹篮上山摘猪菜,只留下蓝鬼和文氏在家摘花生。秀姑一出门就想起了昨天傍晚在水埠头旁边因为摘猪菜而发生的事,但为了女人的一点矜持和面子,再加上今天上午在花生地里才刚刚发生过一次,所以,她一出门就换了个方向,往别的地方摘猪菜去了。
蓝鬼也想着秀姑会不会老调重弹,又去水埠头附近一边摘猪菜一边等他,但碍于文氏在旁边看着,也就不好意思跟出来查看秀姑此行的方向。等到傍晚时分,蓝鬼又照常提着木盆和衣服去水埠头洗澡。到那以后,他左顾右盼,却怎么也找不见秀姑的影子,心里不免有几分失落,于是匆匆洗完澡和衣服就回来了。
第三天,秀姑回来得较早,并在自家地里摘了三、四个茄子回来。文氏先煮好了猪潲,后下锅煮饭。其实,她煮的晚餐是粟米炖花生,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米饭,但这已经算是家里的美食了。秀姑叫家婆好好休息,自己帮忙洗好茄子,切好后把它炒了,但家里实在没有多少油,装油的小陶罐里,只剩下了底部的一点点,于是,只放了一丁点猪油。
煮好后,三人围着洋油灯用完了晚餐。由于语言不通,也聊不起来。文氏突然想起了可怜的大根和二根,不禁泪流满面,掩面痛苦,秀姑上前安慰,而蓝鬼却不知所措。
往后的几天也是摘花生,但文氏提议不用挑回家里摘了,三人一起到地里,一边拔,一边摘就行了,免得挑得辛苦,摘完后又要把花生苗挑到地里作肥料。秀姑虽不情愿,但婆婆发话了,自己也只能作罢。蓝鬼听不懂婆媳俩所说的话,另外,他是个外人,也只能时时都依着她们的意见。有三人在场,虽然秀姑和蓝鬼看到地上厚厚的花生苗时难免有点睹物思情,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克制自己内心中的那一股莫名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