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确是喝多了,倒下就睡着了。
老妈则安排着萧峰睡了书房。
第二天我被老妈叫醒的时候,我老爸正和萧峰坐在沙发上聊的开心。老爸的双眼放光,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一面。
好吧,我老爸终于化身小粉丝了。这严肃了几十年的脸,再也维持不住了!真的好想问问他:老爸,你这冷不丁笑的这么频繁,腮帮子不疼么?
其实这会儿也才早上六点多,老爸见我出来了,“老姑娘,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你今儿和老爸去农村吧?咱们家包的那片鱼塘我前一段给搭了一个草棚,去那钓鱼正好,你陪云星过去溜达溜达。”
我立马明白了老爸的意思,硬扛过自己的困意,露出喜悦的样子,“好啊!”
吃完早饭,老爸开着警车就往他工作的基层所去。
基层所距离我家一个小时的车程。这会儿正值夏季,放眼望去,路边一直到两边的山上全是一排排的冰葡萄,这是我们这边的特产,等到数九寒冬,平均气温达到零下八度的时候,这些葡萄才会被采摘下来,然后送去酒厂,压榨出最甘美的冰葡萄酒。冰葡萄酒被成为“葡萄酒中的软黄金”,而我们这儿,被称为“世界黄金冰谷”,是全世界最大的冰葡萄产区。
临近一些,板油马路两边盛放着黑心金矢菊,金黄的颜色,大朵大朵的,道路两边,满满都是,指引着我们转过一个又一个弯曲的盘山路。
到老爸的基层所要经过一个大岭,爬这座山就要耗费掉半个多小时。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毕竟如果不经过那里,就不会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又经过了好大一片稻田,终于,我们到了我爸工作的地方。
老爸来的比较早,基层所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四,而我们到的时候才刚八点。
老爸先带我们进了他的宿舍,让我俩歇着,不一会儿,就从仓房里拿出了一套旧的发黄的衣服。
“委屈你了,你先把这身衣服换上。”老爸递给了萧峰。
萧峰立刻就接过,点了点头。
很快,他那一身漂亮的休闲西装就被皱皱巴巴的衣服取代了,而原本的休闲皮鞋,也换成了老爸平时下乡时候穿脏了的黄帮鞋。
又过了一会儿,所里的其他人也陆续来了,而老爸则带着萧峰到了办事大厅。
“今儿早上这个人来落户籍,说是山里的猎户。然后我看他穿的破烂,就给他收拾了一下。不过必要的查证咱们还是该做的。小李,你就问问他吧,做个记录。”老爸是所长,只安排了工作,就坐在旁边看着小李做记录。当然我不能再看了,因为萧峰已经被带进了问询室。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基层所的工作其实很极端,没活儿的时候,大家都闲得很,可是来了案子,往往就要加班加点。我们来的时间比较好,正是大伙儿都没事儿的时候。
基层所的小警察隔不多久就换一批,我又不常来这里,所以和他们也不认识。大家虽然知道我是所长的女儿,也不过是多给我拿瓶水之类的,完全没有话。于是我只能摆弄起了手机。
昨晚儿跟小哥儿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今早才给我回的。只不过他们工作进入了检修季,正是忙的时候,所以我俩也只能隔好长时间才发上一条信息。
他不能过来,我就出去给他拍了一下这边的山,告诉他我正在老爸的单位玩儿。
我在外面拍了好一会儿,老爸出来叫我,说是要回城办事,让我跟他一起走。
只不过,这次车上多了小赵,我只能装作和萧峰不认识。
“老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钓鱼吗?要是不拿鱼回去,老妈该说我了。”我嗔道。
小赵赶紧帮着打圆场,“哎呀,小慧儿,你爸这是工作,你要理解呀!”然后我就看到老爸在那偷笑。
到了县里,老爸就带着萧峰和小赵去局里了。虽然早就设计好台词说他是山里人,大家也都相信山里有一部分人是没有户口的,可是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逃到深山里的逃犯。所以这次去局里,主要就是查验萧峰的身份,查指纹,还要抽血检验DNA。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而萧峰没有身份证根本就不能在外面住,后来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萧峰又被分到了我们家。
这回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玩了,也不用特意地让萧峰打扮了。第二天,我们就一起去了我家的鱼塘。
我家承包其实是一个沟塘,就是一个山沟,山水汇聚下来,在这里形成了许多的小池塘,然后人工挖掘之后,就成了几个方方正正的鱼塘。但是鱼这个东西需要几年才能见利,而我家承包的这个沟塘就主要用来抓林蛙。
春天的时候,林蛙进水里繁殖产卵,然后大团大团的卵慢慢变成了小蝌蚪,小蝌蚪再长大就成了蛤蟆。这个时候,这些蛤蟆就要上山了。他们会一直在山上成长,到了八九月份之后,天冷时候的晚上,再下山来。而这个时候,我们就提前在山下设置二十厘米高的拦网,林蛙到了这里就被堵截。而再拿着手电筒一照,这些林蛙就老老实实地都被拣了起来。
林蛙可以直接做吃,也可以把母的林蛙扒出蛤蟆油,都是很好的赚钱途径。而我们县的林蛙和蛤蟆油也是全国驰名。
不过,就算是新鲜的零卖,也是很大的价钱。通常市场价来看,一只公的林蛙会卖到十到十五块钱,而母的林蛙,则要七十到一百块钱。这个就要看林蛙的大小了。
以前每个十一回来的时候,老爸都会捡回家许多林蛙,老妈放一些土豆,给酱出来,特别好吃。
但是,这个季节林蛙都上山了,是吃不到了,就只能钓鱼。
山里气温比外面要低个三五度的样子,再加上临水、背阴,还会有丝丝凉风,正是避暑的好去处。
老爸刚把我们送来,就接到电话说有案子,直接就把我俩扔在了这里。
这里有我家雇的一个看鱼塘的人,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叫他三姥爷,他冷天的时候也负责给我们捡林蛙。
这时候看我们来了,就赶快招呼我过去,说是给我挖了好些蚯蚓做鱼食儿。
蚯蚓是一种奇特的生物,通常被弄成几段还能各自成活,所以三姥爷昨晚知道我今天要来,提前就给我挖了蚯蚓,然后还给弄成了差不多长短的小蚯蚓。
我最受不了这样软趴趴的东西,三姥爷见我这样,不禁一笑,给我拿出鱼钩,穿到了上面一条。
“你钓上来了,再喊我,我给你换!”
我赶紧点头。
钓鱼是个耐性活儿,这点萧峰比我强了太多。而且他很勤勉,就算是钓鱼,他也能趁机打坐。
别看是鱼塘里的鱼,其实并不好钓。因为平时喂食它们都吃惯了,即使是蚯蚓,平时三姥爷也总挖了往鱼塘里扔,所以这些鱼都精明得很。再加上早上刚刚喂过鱼,它们还没到饿的时候。
我盯着鱼线入水的地方,水很绿,看着看着我就有些困了,一颠儿一颠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萧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坐完毕了,见我昏昏欲睡的样子,便道:“你躺一会儿吧,一会儿有鱼了我叫你。”
我连忙点了点头,就到后面的沙发上躺着了。
这沙发是老爸淘弄来的旧货,放在这个草棚里,正好可以让人休息。而前面钓鱼的地方,放着的则是小马扎。我歪在沙发上,感受着山风和煦,感受着鸟鸣啁啾,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睛,就看到萧峰正和三姥爷说午饭的事情。
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我赶忙坐了起来。
“醒了?”萧峰转过头来,阳光洒在鱼塘上,在萧峰的身后形成了亮晶晶的背景色,就像是镶了钻一般。而他,却没有因为背景的耀眼而变得黯淡,反而凸显的他更加形象分明,帅气逼人。他温暖地笑着,比电视里的那些明星更加好看。
“嗯。”我乖乖地应着,然后又看三姥爷正从他旁边的桶里往外捞鱼,我惊道,“已经钓到鱼了吗?你怎么没叫我?”说着,我就赶快站起身来。
“你睡得都打呼噜了,我才没叫你!”萧峰笑着说道。
三姥爷也在一边笑着。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我、我从来不打呼噜的——”
然后看着萧峰笑的更开怀了,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逗我呢!我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就跑到桶边儿看鱼。
他已经钓上来四条鱼了,都是草鱼,每条都有三十厘米那么长,乌黑着脊背,在水里翻腾着。
三姥爷提上来了一条,因为太欢实,尾巴一扫,淋了我一脸的水。
“哈哈哈哈!”他们两个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哼!”我只能哼一声,和他们两个,我都不能蛮不讲理——
“又一条!”萧峰忽然道,果然,他的鱼钩又被咬了,鱼竿前端也弯了下去。
“我来,我来!”我立刻兴奋地忘了刚刚被人取笑的事情,跃跃欲试。
萧峰立刻把鱼竿递到了我手里,我赶快接了过来——学着电视里钓鱼那帅气的模样一甩——“啪!”
我眼瞧着鱼竿折了之后,被鱼带走了……
我手里拿着半截有些懵: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没事儿!”三姥爷以为我吓到了,赶快安慰我,“咱们就在自家鱼塘里,这鱼也跑不远,身上挂着鱼线和半截竿,怎么也能给它弄上来的。”
我还是有些懵,“怎、怎么断了?”
“啊?”三姥爷看着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萧峰从旁道:“刚刚那条鱼太大了,鱼竿承受不住力所以才折了。”
这时候三姥爷才明白我懵在哪里,合着我是压根儿不会钓鱼!于是给我解释道:“咱们家这是鱼塘,钓鱼只是玩儿,也不想着靠这赚钱什么的。所以咱们这鱼竿都不是专业的好竿。一般五斤往上的鱼,咱们这竿就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时候就得拿着鱼竿左右晃动,遛一会儿鱼。一是让它累了,不能和你这鱼竿较劲儿,再就是顺着遛的这个劲儿把它提出水面。不过没事儿,咱们这是小鱼塘,咱们怎么都有机会把这条鱼弄上来。”
原来如此!
“我把鱼拿出去收拾收拾,再给你拿一个鱼竿过来!”
听三姥爷这么一说,我自然说好。
三姥爷要做两条鱼,他让我帮着提一条过去。于是我两只手掐着鱼鳃,不管那鱼怎么大力摆动,都让它离我远远的,不让它碰到我。
把鱼放到了门前水槽里,那里已经放了一些水,一会儿三姥爷就会在这里把鱼收拾出来。
然后他去仓房里,又给我找出来一个鱼竿。
“咱们这鱼竿小,都是人家淘汰下来不要的,你爸也不知道在哪儿划拉来了这几个。坏了也就坏了,没事儿!”三姥爷还在安慰我。
“嗯!”我道了谢,又跑到了鱼塘前面,萧峰仍旧在那端坐着。
我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笑着说:“咱们可以多钓一会儿,晚上挑两条大的拿回家,可以做水煮鱼、酸菜鱼!”
萧峰点点头,可眼睛马上就凌厉地看向了水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是刚刚的那半截鱼竿又冲我们飘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萧峰忽地一下就飞了出去,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水里捡起了鱼竿,然后跳到了斜对岸!大约和我一起懵了的还有那条“漏网之鱼”,不过这会儿它已经只能在岸上扑腾了。
“哇!萧大哥好厉害!”反应过来的我立刻欢呼起来!萧峰,他竟然在我眼前亮了这么一手漂亮的轻功!
萧峰笑着,拎着鱼走了过来,“这条够大,可以做你说的水煮鱼了吗?”
原来,是因为这条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