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同事,又是一个寝室住着,还有常乐和坤哥那边的关系,我也不想彼此闹的太僵不好看,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周末晚自习是住校教师排班的。因为之前大家都觉得我和甄铭书要好,所以排班的时候就把我和甄铭书排在了一起,这周就正赶上我俩看晚自习。
回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下班,常乐的电话就来了。他是约我一起出去吃晚饭,还有坤哥,当然也会有邓晶晶。
我心里有些不情愿,刚刚跟晶晶别扭,我这会儿去她会觉得我生气也没什么,下次还会那样。于是便道:“我不想去了,我今天有晚自习,你们接下来的活动我也不能参加,忙忙活活的,太折腾了。”
“就吃完饭咱们就走,给他俩都创造创造机会么。”小哥继续说道。
我垂着眼皮,见同事们一个个都出了门,我趴在桌子上,小声嘟哝道:“我今天生晶晶的气了,所以我不想去。”
“你和晶晶一样干什么,她就是那有口无心的,别闹别扭,都说好了,你不来又不好。”小哥劝我道。
她有口无心,我就活该受气?
“我真不高兴了,去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去。”我继续道。
“嘿嘿,”小哥笑了一下,“别那样袄,坤哥这几天就想着公开他俩的关系呢,想见家长结婚,晶晶总不松口。咱们这当朋友的不得给坤哥助力么?”
他声音轻轻地,我也知道他这人实惠,其实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是,这事儿可能邓晶晶也不觉得是个事儿,我这样纠结着显得我太矫情,可是我真的没法做到上一刻才和她不高兴,下一刻就对她笑脸相迎。
见我没说话,小哥又道:“邓晶晶就是说话直,也没什么坏心眼,她惹到你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你要是生气,也就是气你自己。”
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可是具体哪里难受我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哦”了一声。
放下电话,我看着从柜子里把包包拿出来,对于下楼找晶晶这件事还是很抗拒。
“小慧儿你怎么还不走?”忽然,大书开了门,顿了一下道。
“哦,我一会儿就走。”我无精打采地说道。
“这是怎么了?”大书不但没离开,反而朝我走了过来。拉了个凳子,坐在了我的旁边。看我依旧脸贴在桌子上,便关心道。
“没事儿。”我轻声应着。大书之前也说过我有了常乐就不要如何如何的话,但是大书他只是玩笑,和晶晶的取笑是不一样的。可是,这是我和晶晶的事儿,就算我心里再讨厌,毕竟还是拿她当朋友的,所以不想对别人说起我对她的不喜。
大书的胖手似乎想来拉我,但是手伸到一半,在我瞳孔微缩的时候,他又放到了我的桌角。幽幽的,他叹了口气,道:“是和晶晶生气了吧?”
我没吱声,也没给他任何回应。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她追上你你就不高兴了。”见我略微抬了一下眼皮,他又道,“唉,我就知道是她。你也别往心里去,下次注意点,她再说什么你也当没听到就行了。”
其实我知道,大书对所有人对我俩的猜测都是心知肚明。可是,我们两个彼此还真是没太多的情愫。大书是个聪明人,他一开始是对我表露过好感,但是在我侧面说出自己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男生后,他便就把我当哥们儿、死党一样相处了。
犹记得刚来学校那会儿,我和甄铭书的关系只是点头之交,甚至说彼此也是看不上的。他没觉得我亲切,我亦不喜欢他是个胖子。两个人冷冷淡淡,一直过了新生军训。
有一天,下起了大雨。那时候倒是没有人刻意安排,我也是和大书一起看晚自习。下了晚自习,便送学生们回寝室。然后我们两个人要在寝室门口等着所有的学生都回了寝室,再到总务老师那里签字,我们才算完成任务。
看着学生三帮两伙、成群结队的一起回来,我也觉得有些孤单。那个时候邓晶晶还没有住校,我寝室里也就我一个人住。而且我刚大学毕业不久,我所有的同学都没有留在这个城市,所以我觉得孤单的时候,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落寞地坐在寝室楼的台阶上,手肘拄着膝盖,看着外面哗哗下的大雨,说不出的惆怅。
这个时候,大书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不觉得我和这个老师可有什么交集。
“嗯。”我闷闷地答道。
“因为什么?能和我说说吗?”他穿个人字拖,加上他胖胖的身材和那被雨水打湿的一缕缕的头发,毫无美感。
我长吁一口气,“可能是下雨了吧。”
我那时候表现的应该是个文艺青年的感觉,我以为他会觉得我矫情,然后就“呵呵”一声,转身走开。没曾想他也一下子坐到了我的旁边,认真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我转头看着他,头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他,忽然间感觉他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邋遢、不想接近,不过对于一个近乎陌生人的搭讪,我还是不太想理睬,便笑了一下,道:“可能吃点肉、喝点酒就好了。”
我刚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走啊!”
我抬起头,看着在我眼前高高的他,冷声道:“去哪儿?”
“你不是说要吃肉、喝酒吗?那我们就去吃肉、喝酒!”他绽出了大大的笑脸。
那一刻,我说不好自己心中的感觉。一种声音在说“赵小慧你怎么能和一个男人这么晚出去吃饭?”另一种声音却告诉我“可以跟他一起出去。吃肉、喝酒,潇潇洒洒多好!”
很显然,后一种声音占了上风,我直觉他不是坏人,而且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他应该只是想单纯的找我吃个饭。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很单纯,可是庆幸的是,我们彼此都在单纯。
于是,我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后面的尘土,到总务老师那签完字便打着伞和大书出了学校大门。
海边的小城烧烤业很发达,学校侧面的一条街几乎隔几步就是一个烧烤店。我那时刚上班一个月,根本对学校的周边也不熟。大书就带着我去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新店,他说他也没去过,想要尝尝。
我俩要了一些烤串,一打啤酒就吃了起来。两个人毕竟不太熟悉,也没什么话题,所以自然而然就到了吃的上面。
说来惭愧,我和大书一样,都对酒肉情有独钟。也不知道是平时食堂里油水太少还是怎样,反正我们吃了很多,一人又喝了六瓶啤酒,吃完他送我回了寝室,心满意足。
转过头第三天,下班的时候大书约我坐通勤车去市里吃好吃的。这次我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也是这次,通勤车上的老师们以为我俩在约会,然后就开始了无休止的猜测与误会。
其实呢,那天我俩在步行街下了车。步行街的路中央,从头到尾全是各种路边摊:炸鸡柳、烤鱿鱼、小丸子、关东煮、羊肉串、麻辣排骨串、烤扇贝、烤鸡翅、绿豆糕、紫薯糕、炒年糕、糖炒板栗、烤面筋、炒焖子……我和大书从头吃到了尾,从日薄西山吃到了华灯绽放,到最后,我们一人捧着一杯鲜榨果汁,心满意足地坐上了返程的小巴车。
我们对友情就是这么吃出来的。包括他后来知道我会做饭,也会三五不时的买一些肉、菜回来,他寝室里面有炊具,我有时就会去小露一手,然后两人对饮一翻。
他起初对我确实有点意思,还约我周末的时候去公园游湖。然后他笑着对我说:“咱们学校老师还问我是不是和你处了。”
“哈哈,怎么可能?”我也笑着回了过去。他那之后便再没和我提过这个话题,我们两个也一直保持着单纯的吃货友情。
他会常和我讲一些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和工作方法,这时候就会有一些亦师亦友的感觉。当然,这也是帮我趋利避害,这也是我后来一直感激他的地方。
对于大书的话,我点了点头。我和他是朋友,我喜欢的是常乐。这是我心中最明白不过的事。但是同样说我和晶晶的关系,常乐却没有大书懂我。
“吃饭去啊?”大书见我点头,便开始用美食来诱惑我。许是我们两个第一次愉快相处便是用一顿吃的哄好了我,所以这个时候,他想的还是让我在食物中解脱。
“不了。”我苦笑着摇摇头,“常乐一会儿来接我,然后和坤哥、晶晶一起出去吃饭。”
大书耸耸肩,“那我自己走了?不过今晚你自习别回来晚了。我刚刚见校长去了公司楼里,没回家。所以她一会儿应该会回来抽查晚自习。”
“我知道了!”我勾了勾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