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朗的天气里,想找到方向并不困难,只要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就能判断出方向,而水泽中部那片青黑色水雾更是天然的参照物,树林里虽然植物繁多,能见度低,但对我们来讲已经没什么障碍了。相比眼前的困境,我更担心胖子和全福两人,我一直纳闷胖子找全福跳下竹筏,按理说应该比我们下来的早,怎么一直没看见他们。
洛宁不无担心地问道:“胖子他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一直见不到他们?”
我皱了皱眉头道,说实话心里也没什么底,嘴上却说:“小洛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别看胖子平时好像脑子缺根弦似的,其实比咱们谁都精明,就他那身手,比我都好!”
洛宁听我这么说,心下稍安。我让栓子做好标记,又不安地向身后望了望,仔细查看地面和草丛里是否还有蛇追来,蛇群虽然暂时被我们甩开,又有树木遮挡,根本不可能再看到我们,可蛇与其它动物不同,它们不靠眼睛,仅靠皮肤就能察觉到地面或空气中极细微的震动,而且它们嗅觉非常发达,它们的舌头在空气中不断颤动,就能分辨出几百米外的气味。
众人休息了没几分钟,顺子突然站起身来,道,“来了!”
仅仅两个字,众人稍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陈教授道,“徐老弟,这么跑也不是个办法啊,无论咱们跑多远,这些蛇都能追上我们,我们只要稍有松懈,它们就会追上来,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啊!”
这老教授说的轻松,我心中腹诽道,你以为这是对付几条蛇啊,这他、妈、的乌央乌央的到处都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眉头紧锁,口中却道:“暂时咱们也没有什么法子对付这个蛇群,只能尽快找到古城,依靠建筑物做掩体,再想办法;而且罗殿人能在这里修建城市,也许他们有什么法子能应付这些情况!”
众人无奈点头。
我心中还有一个担忧没有说出来,当代古墓发掘多以汉唐以后的居多,再早的由于年代久远,即使保留下来,如果不是环境特殊,已经很难维持旧观了,更别提这个更早的罗殿鬼城了,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城市在这密林幽谷深处,究竟能保存到什么程度,被水淹了也说不定。如果我们到了那里,只找到几片断墙残瓦,用来做掩体对付这些蛇,不见得比这些树丛灌木强多少。
我招呼众人起身赶路,众人挣扎着起身,两个教授脚步都有些踉跄。除了在竹筏上的一夜,队伍已经两天多没有好好休息了,此时已是疲惫不堪,这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找个地方,扎营造饭,再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身后蛇群如跗骨之蛆,只要我们稍作停留,便会跟了上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周教授一屁股坐在地上,抽着脖子喘气,连连对我摆手道:“徐……连长……我不行了……你们先走吧……我已经实在走不动了……”
此时,我们已经彻底进入密林深处,此处环境异常潮湿闷热,一眼望去,全是浓郁的绿色,长时间地看着一个颜色,眼睛都花了,藤萝紫荆爬的到处都,只能靠栓子和六猴用工兵铲在前面开路,草丛里虫蚊肆虐,我们带的防虫药剂又随水丢了,这些丛林中的吸血鬼,成群结队,不顾死活的往人身上扑,我们只得不断用手拍打,无形间增加了众人的疲惫感。那些被叮咬的地方又红又肿,用手一摸,还疼的厉害,简直苦不堪言!
前面开道的六猴突然道:“啊呀,这里有个石头人,你们快来看!”
我走到前面一看,只见杂草纵横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像,表面生满了绿苔,身体被藤萝乱七八糟地缠了个结实,好像个被困在地上的犯人。六猴用伞兵刀刮了刮表面的绿苔,露出本来面貌,是一尊黑面煞神,双目圆睁,青面獠牙,倒是有点像城隍庙里的夜叉。我招呼六猴、栓子一起帮我把石像扶起来,把上面的藤草摘掉,又掏出烟丝卷烟卷。
陈教授望着这尊雕刻精美的石像,感慨道:“这应该是西莫陀人供奉的神邸了,只看着石像的雕刻技术,就不难想象西莫陀文明是何等繁荣,他们能够统治整个东南亚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很难想象,什么原因能使这个强大的民族一朝覆灭,在各国历史上也少有线索,成为历史难解之谜!”
我手里裹着烟卷口中笑道:“自古兴衰有数,阴阳一理,成败皆是如此,就连神仙老爷都有遭难的时候,更何况是咱们人了!”
陈教授笑了笑道:“徐老弟说的在理,自古没有不衰落的王朝,后人应该潜心研究,以史为鉴,避免走前人覆灭的老路!”
我呵呵一笑,把卷好的烟卷点燃抽了一口,然后插到神仙老爷嘴里,道:“什么史,什么鉴我不清楚,我只希望神仙老爷抽了我孝敬的烟卷能够保佑咱们此行顺顺利利,别再出什么闪失也就行了!”
众人哑然,六猴抱怨道:“我说连长,您不想抽也别浪费啊,您拿烟卷糊弄神仙老爷,小心他拿雷劈你!”
“滚!”我没好气地道,“俗话说的话,见山拜佛,进庙烧香,老子这先表示一份心意,等以后要是发达了,再来重塑金身,添加香火,神仙老爷会体谅的!”
众人顿时无语。
我又卷了跟香烟,递给周教授,告诉他,希望在即,您老盼了大半辈子了,可千万别在最后一步路程上倒下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周教授抽完香烟,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挣扎着站起身来,道:“徐连长说的在理,我老头子要是在这里倒下了,死也不会闭上眼的,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到那里去看看!”说完一拍膝盖,站了起来。
我听到周教授言即提死,心中虽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见他终于能动身了,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俗话说打铁要趁热,等这股劲没了,就又走不了了,我招呼众人道:“同志们,咱们此行到了最后关头,山凶水恶,拖不跨革命人的钢铁意志,猛兽洪流挡不住咱们的坚定步伐。毛、主、席说的好,是鹰就要搏击长空,是鱼就会翔游浅底,到中流击水的时刻到了,只要迈过这一程,明天早上朝霞升起的时候,咱们就能带着胜利的喜悦,返回阔别已久的家乡,那时候再回想起咱们战斗过的每个日夜,胸中定是激情不已,我们可以向祖国母亲庄严地保证,为了全人类的幸福,我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