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手里又不是烧火棍，打它娘的啊！”我冲着胖子大吼。
胖子回过神来，端起机枪，对着河面就是一片扫射，这鱼群非常密集，随着一阵“嗖嗖嗖”子弹入水声，水面上腾起一片血雾，十几条虎鱼被胖子打死，翻着身子，漂在水面上，这些尸体立即引来鱼群哄抢，鱼群彻底被鲜血激地兴奋起来，鱼肉被啃光了，开始咔嚓咔嚓地咬起着鱼骨来，那子弹都打不穿的坚硬头骨，居然都被咬出了成排的牙印。
众人看得直砸舌头，胖子颤抖的声音道：“我草，这他、妈、的也太狠了，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啊！”
“你他、娘、的都快成了鱼肚子里的大粪了，还这么多废话。”我忍不住骂道，“后面人不要停，给我使劲儿往前划啊，胖子跟我开路！”我大声嚷道，端着机枪，不断扫射着冲过来的虎鱼。又是一片抢食，咔嚓咔嚓地啃咬声音，让人彻骨生寒。
众人被我一声怒吼，回过神来，各司其职，情况稍稍稳定了一些，还没等我喘上一口气，就见到几只体形硕大的虎鱼，冲破鱼群，露着黑漆漆的脊背，好像一条水线，向着我们冲了过来。我和胖子都急了眼，子弹好像流水一样射了出去，我直接打光了一个弹夹，在换子弹的时候，我一模枪管儿都热得发烫。
胖子大吼道：“这他、娘、的脑袋太硬了，打不死啊！”
我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颗甜瓜手雷，想也没想就掏出来，拉开引线，等到快爆炸的时候才扔了出去，正扔到那几条虎鱼跟前，“轰”的一声，水花溅起五米多高，那几条大个虎鱼被炸的支离破碎。鱼群被炸出一个缺口，竹筏顺着缺口，冲了进去。
“好！”胖子大叫一声，“没想到，老徐你身上还藏了一颗宝贝，这扔的太及时了，还有没有，再扔几颗，咱们一路冲过去！”
我苦笑道：“最后一颗，本来是留着临死前做光荣弹的，一直都没想起来用，刚才我真以为咱们要死了，才想起来！”此时爆炸的余波渐渐散去，咔嚓咔嚓之声又起，四面八方的虎鱼都聚集过来，先是围着大鱼碎尸啃咬，不一会儿，就又朝着我们围了上来，水面上到处闪烁着鱼齿寒光。
胖子脸上的兴奋顿时消散了一半，回头对着众人道：“还有没有，还有没有？都这时候了，就别留那什么劳什子的光荣弹了，先炸死这群狗、日的再说！”
众人一起对着胖子摇摇头，胖子脸上的兴奋彻底散去，跌坐在筏子上，“看来这回咱们真要玩完了，我可不想被活活咬死，老徐你枪里还有子弹吗，快给我心窝子上来一枪，我宁可被枪打死，也好过被这群食人鱼啃死！”
“死死死！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枪里哪怕就剩一颗子弹了，也得给老子全部打出去，就算死，也得多拉几个垫背的！”我冲着胖子和众人吼道，“你们放心，子弹打光了，老子会用匕首一个一个地送你们上路的！”
众人神色一凌，然后就听到，哗啦哗啦的枪栓声，“砰砰砰，哒哒哒…”随着最后一阵机枪声响过，我们手里的枪彻底没了子弹，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实在太多了，子弹消耗量太大了，再加上几个人死无全尸，遗失了一些，刚才，我们的子弹本来就所剩不多，再经过这样一场苦战，所有的子弹终于被我们打光了！
我拿着机枪，疯狂的拍打着水面上的虎鱼，说实话，没有子弹的枪支，连烧火棍都不如，我血红着眼睛，不顾咬在手上，胳膊上的小个虎鱼，忍受着肉体被撕裂的痛苦，做着最后的挣扎，众人直愣愣地望着我。
周教授叼着我最后给他的那只烟，原来他当时只抽了一根，还留了一根，临死之前，再也不做保留了，点着了吸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靠着陈教授，沙哑着嗓子道：“徐连长，够了，够了，都是我们害了你们，是我们连累了大家，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看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达成心愿了，命啊，这都是命！”说完又将自己埋在烟雾之中。
陈教授抱怨道：“咳咳咳，老周，你每次抽烟，都让我吸二手的，咳咳咳，我这身子迟早得被你抽跨了！”
“呵呵，最后一次了，下不为例！”周教授笑着道。
洛宁抱着胖子的胳膊，失声痛哭。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没事儿的，一下子就好，不怎么疼！”说完又冲着我道：“老徐，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可得给我和小宁来个痛快的，千万别婆婆妈妈地让我们活受罪！”
我望了望赵大壮、顺子、栓子、六猴、冬生、全福，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绝望的神情。到最后了吗，我问自己，我失魂落魄跌倒在竹筏上面，缓缓地抽出腰间的匕首，脚底下传来一片“砌吃咔嚓”的牙齿啃咬声，鱼群正在啃食竹筏，一旦这竹筏破了，我们的末日也就到了。
这该死的摩擦声，这无比刺耳的摩擦声，这本该让人汗毛倒竖的摩擦声，此时死亡即将来临，众人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们此时闯入鱼阵当中，这竹筏转眼要破，我们已经彻底回天乏术了！
我眼睛血红地盯着沸腾的水面，我们打死的虎鱼尸体已经被彻底啃的精光，所有鱼群的目标都转向我们，成群的虎鱼将竹筏彻底围了起来，竹筏彻底停在了水中。
“连长，你说过要带我们出去的，这是你第一次对我们说谎话。”冬生笑嘻嘻地我道：“不过这样也挺好，咱们一起去那边，我还愿意做你的兵，连长你动手吧！”说完闭目引颈，等着我的匕首。
听到冬生这么说，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是啊，就在不久前，我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要带所有人一起回去，可过了没一天，我就亲手提着匕首，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在自己手里。我手开始不住地颤抖，我害怕别人死在自己眼前，可是我自己要做那个刽子手了，我做得到吗？我一遍遍问自己，每一次答案在脑海中尖叫，我做不到！
我咬牙切齿地道：“既然你做不到，就带他们出去啊！”我冲自己大吼一声！
这话一出口，我的脑海里再也没有痛苦的尖叫声，是啊，只要带他们出去不就行了，只要你来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我一遍遍对着自己说，一定还有办法。我脑海里以飞快地速度，闪现着以前我所遇到的每一次危险状况，想从中找出一个能挽救众人的办法来。显得一片清明。冷静，要冷静打越南的时候，我曾用土炸药端过敌人的老窝儿，土炸药倒是容易配置，可这儿什么工具都没有，这个不行！在丛林里我用削尖了的竹片子设计过陷阱，捕杀过丛林巨蟒，这个现在做，也不赶趟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满头大汗，突然一个人身影在我脑中闪过，她一把火烧灭了成群的黑鬼蚂蚁，她容颜秀丽，眼神中时刻都闪现着智慧的光芒。对啊，用火，我好像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起来，大吼着对顺子道：“咱们生火用的煤油呢，还有多少？”
顺子先是一愣，脱口问道：“还有一点儿，要那玩意干嘛？活活烧死很痛苦啊连长，你还不如一刀给我们来个痛快…”
“别、他、娘、的给老子废话”我不等顺子说完就急的大吼道：“不管还有多少，全给老子拿出来！”
众人都是一凌，纷纷抬起眼睛望着我，看到我那激动的眼神，知道我想到了办法，赶紧手忙脚乱的在装备中翻找找煤油桶，竹筏上顿时乱做一团。出发前，我担心丛林里下雨，不容易生火，特意让人准备了一桶煤油，桶不算大，也就二三升的样子，这几天下雨，已经用了不少。顺子翻出油桶，我不等他递给我，就一把抢在手中，沿着竹筏边缘往水里倒煤油，水面上顿时漂起一层油花，众人都是一副不解地神情望着我。
“火、火、火！”此时情况实在危机，一向烟不离手的我，翻遍了全身上下，居然找不到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打火机，急得我大叫起来！
反倒是周教授疑惑不解地，把他嘴里吸的那半根烟递了过来，“这个行吗？”
我想也不想，一把抢过那半支烟烟，扔到水里。周教授“哎哎哎”地伸着手，抱怨道，“浪费啊，浪费啊，我这辈子最后的半根烟啊！”就在此时，水面上腾起一条火蛇，沿着竹筏四周的水面，迅速地将竹筏子包围，就连竹筏边缘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胖子吓了一跳，跳着脚抱怨道：“我说老徐，你是怕这群鱼吃生的不消化，把咱们烤熟了再喂它们吗？”胖子摇头叹息道：“我还以为你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原来是自己不忍心下手，想活活把我们全烧死啊，这个死法太他、妈、的痛苦了吧！”
就在这时候，火越烧越旺，围在竹筏的周围的鱼群完全被火隔开了，竹筏没了鱼群阻拦，缓缓地随着水流动了起来，我对着众人大喊：“抓紧时间，咱们也许还能冲过去！”
正在发呆的众人顿时醒悟过来，各找家伙，冒着竹筏边缘上的火焰，拼命的划水，就连胖子都醒悟过来，把枪一扔，抄起工兵铲，拼命的划水。没了鱼群的阻拦，竹筏冒着烟，终于又动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竹筏就冲出了烧着了的水面，我怕竹筏冲不破鱼阵，把剩下的半桶煤油全浇在竹筏前头，烈火呼的一下子腾起一人多高，把我的眉毛头发都烧去了大半，火焰直接将我扑到在地，我坐在竹筏上，透过熊熊烈火，望着前面的鱼群，只见竹筏所到之处，鱼群纷纷逃窜，竹筏犹如离弦的火箭，瞬间冲破鱼阵，往河谷深处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