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点点头,对陈教授表达出来的善意表达了谢意,这虽然没有从根本解决我心里的问题,可是被人认可,总比不认可强!虽然任务还没有眉目,两个老教授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不管以后我还当不当兵,至少现在这身军装我还穿在身上,那么我接到的任务就不可能半途而废,而且我越犹豫,队伍就越危险,很可能将所有人葬送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打起精神,主动跟陈教授商量接下来的路线,以及可能遇到的危险,陈教授见我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虽然没有得到我令人满意地答复,依旧长吁了一口气,望着沉睡的众人道:“徐老弟,说实话,上级安排你护送我们,做这只队伍的领队,我一开始觉得你太年轻了,一直担心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这个领队的人选非你莫属,只有你才能让队伍里的人安心。你是这只队伍真正的支柱,你要是丧气了,这支队伍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我点点头,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找到罗殿鬼城,完成任务,我们带的补给已经不多了,虽然在雨林里不会出现食物和水源的问题,但我们的带的防蚊虫药剂消耗的非常多,而且各种治疗药品也所剩无几,最主要的问题是赵大壮的腿不能再耽搁了。想到这里,我把是不是个好连长,该不该当兵的念头压下,我目光坚定地望着筏子上的人,思考着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我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罗殿鬼城的到底在哪,只能这么漫无目地在雨林中乱撞,为了摆脱这个困境,只有找到罗殿人留下的遗迹,从中发掘出线索,才有机会找到罗殿鬼城!
我对陈教授说:“咱们最紧要的是,尽快找到河流里罗殿人改造河道留下的遗迹,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计划!”
陈教授点点头道:“我们当初为了保密,对军方隐藏了部分信息,以为罗殿城就在我们划出那个区域,现在看来,我们的推断失误了,我估计它的位置可能更深!”
再往深处走,我估计就要跨越边境了。一般说来,只有出入境的口岸、桥梁等地有哨所把守,一些深山老林,高山大雪中,根本不适合人类驻居,有些地方会有巡逻队按时巡逻,环境更恶劣的地方,甚至连巡逻队都没有,就比如中尼边境东段的珠穆朗玛峰,严苛的自然条件就是最好的驻军。很显然,这里的环境也接近人类活动的极限,先不说敏感时期埋在这里的地雷,就光掩藏在树叶底下水泡子,要是不小心踩进去了,没人相救的话,根本就是个有死无生,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沼泽中这种气泡吞没了,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世界上好多湿地被称作魔鬼沼泽,就是这个原因!更何况这沼泽里还有鳄鱼群,普通人来到这里,根本就是必死无疑。
我们现在遇到的困难,远远超过这些。我对陈教授道:“再深入,可能就要过界了,这里虽然没人把守,咱们还是小心点,我们是正规军,教授你们又是国家的高级人才,一旦被人发现了,很容易引起国际纠纷,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陈教授点头同意。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逐渐有人醒过来,我打算夜里行军,有了夜晚的掩护,能让我们更顺利的通过这里,而且随着河水逐步汇流,我们所走的这条河道逐渐变得宽了起来,两岸的树木渐渐地在头顶上露出一条狭窄的细缝,月光从细缝里漏了下来,勉强能看到水面上的情况。我告诉众人尽量不要再高处和远处打手电,容易被人发现。
胖子道:“这鬼地方,能有人就怪了,胖爷今儿就从这过了,谁要敢有意见,老子一梭子突突了他!”
“我说小胖,你能不能有点集体意识,咱俩这半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从小到大吃的可都是皇粮,小时候领着国家的生活费,净给国家添乱了,现在好不容易国家交代咱们点儿任务,咱们还不得给他整圆乎了,咱们这次的宗旨就是,既得把任务做好了,又不能给祖国添乱!”
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谁稀罕那十五块钱的生活费,还月月被那些人克扣,老子现在想想就生气,我现在是没回北京,如果有机会了,一定好好修理那个马屁精!”
我一听胖子话中语气不对,虽然现在全国形式一片大好,到处都在纠正“拉山头、打派仗”的极左思潮,彻底抛弃了盛极一时的“造反潮、批判潮”,那场轰轰烈烈的扫除一切不正之风的清反运动,渐歇渐止,再也没有谁能随意揪住别人小辫将其打倒,但是胖子这样口无遮拦的乱摊派,很容易得罪人!
我把胖子拉到身边低声道:“乱讲什么实话呢?让别人听到了,把你举报了,你老子都保不了你!”
胖子那种浑不楞的劲儿上来了,把我手一扒拉,道:“胖爷我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人举报!”
我见胖子混劲上来了,就改变策略道:“哎?我说王小胖同志,咱俩可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就算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能不能不拆我的台,我说什么你都在后面给我放蔫嘟噜屁,我上面说的都不算,咱们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小心驶得万年舟,不对,咱们这是筏子,这总没错了吧!”
胖子满意地对我一笑,“哎,你要这么说,我不就没意见了嘛,我就烦那些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往高里拔,上纲上线,整的自己好像多伟大似的,其实就是个屁!”
我无奈道,“这要让上级领导听见了,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胖子道;“老徐,我是铁了心要脱了这身皮了,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到哪块儿都没分开过,说实话,你被鳄鱼叼走了那回,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我怕了,我怕你就这么死了!”胖子说着,神色变得越发凝重。
我呆呆着望着胖子,我和胖子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朋友,从来没有认真地表达过对彼此的关心和在意,胖子经常说,在漫长的革命旅程中,老徐你是我最亲密的同志和革命战友。往往我一个眼神,胖子就能会意,无论是隔、离、审、查面对居委会的盘查的时候,还是在大串联的时候演样板戏,我们俩都能配合的天衣无缝。不仅是我死了,胖子会伤心难过;做为我最亲爱的朋友,如果胖子出了什么事,我能够无动于衷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如果上次出事的是胖子,我也肯定急疯了,哪怕是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其中有人受了伤,我都会着急,难过,更不要说胖子了。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打定主意了,这次任务一结束,就申请复原,哪怕回beijing摆地摊,做个小买卖,也比带着一群人去送死强!想到这里,我感觉身上顿时轻松许多。我无奈地望着胖子笑了起来,胖子也冲着我会心一笑。
洛宁见我们神色怪异,不安地走了上来,拽了拽胖子的衣角问:“你们俩说什么呢?”
胖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我们俩在商量以后谁领导谁的问题!”
“商量出啥结果啦,是不是徐大哥领导你?”
胖子拉着洛宁往筏子前面走去,“我们商量的结果就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最高领导!”
“啊!”洛宁惊讶地望着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胖子哈哈大笑:“走,走,走,小宁我教你钓鱼!”
“黑灯瞎火的,钓什么鱼呀!”洛宁不满,又怕我们笑话他们,压低声音嘟囔道。
胖子也轻声轻语地道:“你不知道,这晚上钓鱼才有意思,有情调。”
二人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但这夜深人静的,扔一根针在水里,估计都能听到见,众人听着二人打情骂俏,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洛宁回头望了一眼,见我依旧望着他们发呆,不安地道:“徐大哥怎么?”
胖子嘿嘿一笑:“放心吧,没事儿的,只是以前那个老徐要回来啦!”
洛宁听的一头雾水,我却明白其中的含义,是啊,我要回来了,那个曾经畅想着在辽阔的草原上任意驰骋徐国宣要回来了!在部队上呆的太久了,每天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我都忘了我还有一个这样的梦想。
月光透过树缝,在水面上照出了一条明亮的水带,四周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只有这条水带一只延伸出去,好像到了天际,而我们就沿着这条会发光的道路,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