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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相遇

休息了一日,洛云岚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唤上花钰准备出发去镇里。

天色已经渐渐明朗,雨势也稍停下来,花钰望了望洛云岚,确定她看起来确实安然无恙,两人才慢慢上路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多,终于到了濮阳镇。

洛云岚抬起衣袖轻拭了额头的薄汗,跳下马来牵着,缓慢避开人群前行,花钰与她并肩。

“你身体好了吗?”花钰边走边问道。

“嗯,放心吧。”洛云岚沉声,转过头看他,“今日我们就在这镇上休息一晚吧,明日再做打算。”

没想到洛云岚竟然自己提出要留宿濮阳,花钰有些意外。

“我待会有些东西要去采买,你先去找好落脚的地方,待会我们在前面那个茶馆碰面。”洛云岚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座=间小茶馆,示意他在那里等她。

花钰倒也不过问什么,只点头应了声好,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洛云岚见花钰离开,立在原地,呼出一口气,四处张望了一下,猛然眼前一亮,于是抬脚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的顾璟也是刚到濮阳,只是一身狼狈无处梳洗,便让唐亦先行找好落脚地,自己在这镇山四处晃悠起来,想着能不能碰上洛云岚的。

濮阳是一方小镇,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倒是热闹得很。

顾璟转了一圈还没有发现要找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只好寻了一间小店坐在外面休息一下。

“小二,来壶热茶。”

赶了一天的路,顾璟有些乏累,一直没进食此时嗓子也有些沙哑起来,只好点了个热茶润润嗓子。

茶刚端上来,他刚饮上一口,眼角余光却掠过一抹身影,他身形一僵,杯子猛地砸在桌子上,立马起身,随手甩了一锭银子便往那身影追了上去。

洛云岚瞧见前方的医馆,正欣喜着要过去,忽然眼皮一跳,似乎察觉到什么,往四周一扫,却见桥那端隐约看到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这边过来。

那人的眼神,隐忍而又不掩热烈的欣喜。

洛云岚心里莫名一慌,忽然转身疾走。

顾璟见人影移动,脚步却是越发急了。

“洛云岚,你还给我跑是吗?”

他低咒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她,只是更加急切地追了上去。

洛云岚的脚程虽快,然而顾璟终究很快追上了她,慌忙之间扯住她的衣袖,洛云岚没有设防,竟一下子被他带了过去,人跟着撞进他胸膛,马儿也微微受惊。

顾璟微微失神,却只一瞬,洛云岚已经重新站好,然后手臂却还被他紧紧攥住。

“你做什么?”洛云岚有些怒不可遏回头道。

顾璟扣住她的手腕,随后正色道,“你这么着急地避开我是为什么?”

洛云岚沉默下来,片刻后挣开他的手臂,垂下眼帘,转过身,“没有这回事。”

顾璟摇摇头,又重新抓住她的手臂,那手臂纤瘦却有某种力量积蓄其中,略神色无奈道——

“睁眼说瞎话。”语气却有莫名的宠溺和喜悦。

他刚才明明就看到她已瞥见他的身影转身就疾步走了还在这里狡辩。

“既然在这里给我逮住了,你也别挣扎着想要再次甩开我了。”顾璟如是道,目光灼灼。

将她重新拉回身边,两人沉默着并肩前行。

顾璟心里一叹,默默地拉住她,她刚才冲出去的瞬间让他差点以为又看到了那****决意离开长生门的场景:

决绝而果断,似要抛开一切杀出重围,隐忍而又阴冷的眼神,他忘不了那样一张脸。

生怕她情绪过于激动,他才按捺不住脚步也快速地追上了她,还好,这次总算追上了。

拉着的人一路上默默无言,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仍是生人勿近的冰冷,顾璟手下的掌心拉紧了几分,顷刻后,两人终于站在了医馆的大门外。

医馆?顾璟眉眼轻抬,“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里面忙得不可开交的身影以及排队等着看病的病人们,顾璟还没等到回答,洛云岚倒是脚步一跨,进去了。

顾璟眼眸一沉,没有放开抓住她的手,也跟着一齐走了进去。

“你来药店做什么?”

洛云岚紧蹙眉头,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不想回答他。

“你病了?”顾璟忽然脸色微变,注视着洛云岚,沉声道,正面扳过她的肩膀,这才留意到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那个花钰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顾璟隐隐有些怒火。

“不关他的事。”洛云岚垂着眼帘轻声道,随即挣开顾璟的桎梏,让一个医童替自己抓了一些药带上准备离开。

顾璟一路上阴沉着脸色,却是不发一言。

“你手可以放开了吗?”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洛云岚轻轻斜着眼瞥了他抓住自己的手掌,皱着眉头问道。

顾璟手臂微抬,看了看交缠在一起的两人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越发扣紧。

洛云岚眉头皱得更深,挣了挣没能挣脱开,就这么被他一路上拽着。

“顾璟……”她垂眸,有些无力地呼出一口气,轻声唤他。

顾璟仍然板着面孔,“我听着呢。”口气虽然冷冷,但眼眸里却藏不住忧色。其实,他心里真正在担忧什么,他自个都说不清。

洛云岚忽然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这么一笑出声,却惹来顾璟怒目而视,“你还有心情笑?”

在他的印象中,她洛云岚从来就不会生病,纵然是受伤,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坐在一处角落自己随意处理。

每次他都是静静地在远处观望着,从来不靠近,因为他知道,她向来不愿意假他人之手,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受伤的模样。

只有他,无论何时,见到她因伤口撕扯的疼痛而微微蹙眉的模样,竟然有些心疼。

而这次,却是他第一次见到会生病的她。

他却有些后悔没有更早地追上她。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看起来亲密却又彼此沉默寡言。

日光微微,有些奇异的温和。

四周的喧嚣还在继续,顾璟却思绪万千。掌心里的手有些粗糙,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柔软细滑,上面多的是刀伤剑伤以及长期使剑留下的薄茧。顾璟依稀记得当年她教导自己执起第一把剑的时候的模样,稍显青涩却不服输,眼睛总是充满神采而又坚定的模样,那样的她,有一股深深的倔强深埋在眼底,认真而又倔犟。

如今时过境迁,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然而她眼底的倔强却是越来越深,眼底的坚定从不曾褪去,刚则易摧,不知道这样强势决绝的她,还能支撑多久,这才是他一直担忧的,毕竟以玄衣一贯的习惯,怕是不会轻易——

顾璟不敢掉以轻心,反而随着思绪更加攥紧她的手,洛云岚明显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搁着云印的事,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当日她那样离开,云印会不会因此而怨恨她?

想到这些,洛云岚心底涌上一抹心慌,欲撇开身边的顾璟,自己独身尽快去找云印。

手上一挣,洛云岚欲摆脱顾璟。

顾璟的话还没说完,手却被奋力一挣开,他怔愣在原地,见洛云岚正冷冷看着自己,眼底的深渊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璟心里隐隐觉得不妙,洛下一刻,洛云岚果然已经动起手来,一掌打过来,顾璟身形一动挡住她,眼神也跟着认真起来,“你做什么?”低沉的声音有丝不悦,一只手钳制住洛云岚的手掌,任她挣脱不开。

街上围观好奇的人越来越多,洛云岚心里恼怒,不免动了真怒,另外一只手不受钳制,又是急厉的掌风劈了过来,顾璟一急,放开原先扣住她的手,迎面抵住她的攻击,洛云岚此刻却是急红了眼,招招逼近,式式逼人,无奈之下,顾璟眉眼微蹙,心思一动,忽然趁空移到她后方,正欲制止她的不冷静,洛云岚却洞察他的意图,迅速反身,两人再度迎面对上。

“顾璟,你从前阻我,现在你还要挡着我,你几个意思!”洛云岚心里有气,招式夹击之间也不忘质问他。

顾璟一边要挡住她的攻击,又要分心控制力道以免伤到她,本来两人相安无事,可是一扯到云印的事,云岚就开始不冷静,顾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两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眼见周遭的人越聚越多,顾璟心里衡量了一下,提气一纵,跃至云岚面前,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妄动,沉声道,“跟我来!”

洛云岚被他制住,手腕无法挣脱,一恍神,人已被他带到另外一处无人的小巷之中。

顾璟这回心里也动了气,不说云岚这一路上几度要挣脱手腕的动作让他有些烦躁,更是因为每次只要有关云印的事,两人的相处就开始不愉快,从前是,现在也是!

“放手!”洛云岚恨恨地盯着他,眼神里冒着火花。

顾璟没有放开她,反倒将她困在胸膛和墙壁之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眼底蕴藏着一抹幽深,似怒气又似压抑着什么。

“洛云岚,你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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