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冷吗?”轻轻柔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红玉转头,紫嫣已经走到他身边,随手就拿出一条青色的毛毡披风来,围在他肩上。又转到他面前,低下头来,细心地系着脖子上的青灰色的系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红玉呆呆看着她,看她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帮自己系带,看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如小扇轻扑。看她洁白莹润的指头上下翻飞。有那么一刹,暖意自心头涌起,红玉觉得眼睛湿润了。紫嫣,从来没变过啊。哪怕换了一张容颜,哪怕是在她完全不清醒的幻境里,她也还是那个疼他护他的紫嫣。
紫嫣系完,看红玉出神地看着自己,抿唇轻轻一笑。又细心将他两边的披风拉紧了些,柔声道:“这样就不冷了吧?”
红玉恍恍惚惚地点着头,望着眼前这张温暖的笑颜,忽然觉得似乎已熟悉到看过一千年一样。一时竟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幻。
正晕乎着,猛然又清醒:“这是幻境,要小心,要清醒!”猛然甩头,看到身上依然披着青色的披风,被风吹得飘起来。
而紫嫣已经没管他,只是蹲下身子去哄着青萄:“青萄,你冷吗?要不要姐姐抱你?”青萄拼命地摇着头,却仿佛不是在回答紫嫣的问话,胖乎乎的小手伸出来,发着抖指着前方,眼睛里充满恐惧,连声音都在颤抖:“姐,姐姐,我好怕!我好怕!”
红玉顺着青萄的手抬眼望去,荒野中忽然出现两只军队,青白两色,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漫山遍野都是。两支大军向着对方直冲过去,最前面的旗手骑坐在高头大马上,打着巨大的旗帜。一边,是青色打底的旗帜,正中有一个白色的六边形,另一边,是白色打底的旗帜,正中却是黑色的三*角形。庞大队伍很快汇聚在一起,骑兵飞蹄践踏,长枪和弯刀散发着寒光,刺穿铠甲时鲜血四溅,砍向马背时马颈长扬,前蹄飞起,将背上的骑兵像球一样甩抛在空中。又重重落入无数刀光剑影中。步兵混战在一起,砍头如切菜剖瓜,转眼间便血流成河,一堆一堆的人倒下,人的尸体,马的尸体,混在一起,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沾满血的头颅到处都是,场面令人作呕。
最诡异的是,这一幕激烈的战争场面,竟然是没有声音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却令人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红玉转头看紫嫣,她握紧了手,眼中有凛然冷意,冷声道:“本是同根生,何苦如此自相残害!”红玉再看,果然两边军士,虽然衣着颜色不同,款式却是一样。面貌肤色也都相仿,看来果然是极惨烈的内讧。
“我……我怕!哥……哥!”青萄声音极剧烈地颤抖,红玉连忙拉住她的手,才发觉她小手冰得像铁一样,手和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抖战着。
“青萄!”红玉担心地叫道。青萄闻声转过脸来,红玉顿时大惊,青萄一张小脸煞白,鼻孔和眼睛里却在往外流血,如几条恐怖的血虫,狰狞地爬在青萄白得像雪一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