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了扫帚,按了半天的床头铃,可是就像坏了一样没人理我,门外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的就像京剧念白一样喊:“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让人毛乎悚然,我是肯定不会开口让她进来的,可是大晚上的,听这一句一句的简直太恐怖了!!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能进来!
“残月半弯挂白楼
白骨娘娘提灯游
巫山云雨寒岩冷
梦境依稀令呀令人愁
卧槽还有副歌?
凄冷的唱腔弥漫在病房,就像一场寒雾将我笼罩,床头灯昏黄暗淡,黑暗中,像蛰伏着无数幽冷的眼睛……我蜷缩在被子里,死死的卧在被子里,不断脑补她进来将我的脖子撕裂的场景,不行!我必须想点办法!想来想去,只想到奶奶小时候教我的一个驱邪的办法,就是用剑指在掌心写一个“罡”字,向着有邪气的地方推过去,还有就是,以前的一遭事儿,我有个同学,长得好看,灵光的不像话,结果中考前却突然病倒了,怎么查也查不出来毛病,就找奶奶看事儿,奶奶说,她是童子命,原来我这同学一到晚上总会做一个梦,最近越做越频繁,梦见海上有人招呼他,文绉绉的让他“同去三山”,经奶奶的说法,他是天上的童子童女托生的的,注定养不大,15岁之前必被人唤走,那家人哭爹喊娘的求奶奶帮忙,奶奶没办法,就剪了两绺她的头发,用红绳帮在两个稻草人上,让他十五岁那晚放在房间的不同位置,神仙看人,是精气,头发乃精气之首,这房间里有三处精气,那神仙若是选错了,他便逃过一劫……结果很幸运,他那晚没有被人领走。
神仙尚且如此,那鬼怪呢?
头发有,红绳……不知道我这红秋衣开的线算不算,草人可怎么办?草人……有了!我一把拽了好几根扫帚须子,胡乱用头发和红绳绑起来。。。行不行就这个了,我也做了两个,扔在一左一右离我很远的两个角落,不管灵不灵,图个心安。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抱着膝盖听那个女鬼唱歌了……
女鬼挺执着,站在门口就是一个敲门,吊着嗓门儿跟我开民俗戏剧大舞台,你想想,深更半夜的,一门之隔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咿咿呀呀的唱着这些诡艳的曲儿,你不懂,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从门缝里进来,这种抱着侥幸等死的感觉简直比凌迟还痛苦,我抱着膝盖哆哆嗦嗦了半宿,看她老也不进来,心倒慢慢的宽下来,我想着,就算是多厉害的鬼,也没见大白天的来回晃悠啊,再说这鬼多规矩啊,不让它进来就不进,也不一定有多大道行,所以我只要熬到天亮就行了。
“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过几次,又很快就醒了,那声音就像长指甲挠黑板一样,刺啦,刺啦的,闹得人肝胆俱裂。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静了,没有半分声响,我挣扎着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已经淡了不少,再一看表,三点半。看来她可是走了,我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再来这么几回,我这心脏可受不了。
往被子里一摸,手机还亮着,擦,我真是人头猪脑,早怎么没想起来打电话呢?一看四个来电未接,一看,都是我爸的,我忘了那时候给我爸打过电话了,这时候我也顾不上是半夜了,连忙回过去,嘟嘟嘟了两声,我爸接了,估计是睡梦中被惊醒,声音粗极了:“喂?”
“爸,大事不好了,我这遇上鬼了,你赶紧过来!等天亮给我奶打个电话,呜呜呜呜,我吓死了!”
“别慌,我打你电话你老是不接,我实在睡不着,现在就在路上了,你别挂电话,我马上到了!”
“好好好,你看着点车,你快点来啊!”
倒没等多久,不一会那边传来上楼的声音,老爸穿着粗气:“我快到门口了,你锁门了吗?”
“没锁没锁!你快进来吧!”我喊
谁想着,这一嗓子出去,万籁俱静,我心跳忽的一窒。
病房和电话里,都突然间悄无声息。
“爸?”我颤抖着唤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咿呀呀的唱腔:
“残月半弯是初七
白骨娘娘访客去
长长的头发拖着地
满地血花花谁来洗?”
于此同时,我肝胆俱裂的发现,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提着纸灯笼的女人从缝隙中挤进来,穿着一件锦色斑斓的旗袍,步伐小小,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窗外些微的亮光,能看见她的脸——那根本不是脸,是一个骷髅头,头顶长着乌黑浓密的发丝,眼睛处黑洞洞的两个骨窝和深白的牙齿,像是在笑呢,那只持着灯笼的手,也是指节苍白的骷髅手臂!!
我心跳都要停滞了!该死!为什么我还不晕过去!
那女人却不是先向我走过来,而是一步一步的,朝着我左边走去,我不由自主的朝左边看了一眼,吓得我差点背过去!左边居然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病床,一模一样的我躺在那里!那女人走到“我”旁边,嗅了嗅,然后提灯照了照我的脸,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我自己更加恐怖,我的脸已经苍白扭曲的没有人形了!
等等,难道说,那是我做的小人?因为那鬼进屋了,那个小人发挥了作用?我连忙向右看了一眼,我擦,真的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躺在那里!我正在惊恐中,一双白骨手臂,由上至下的从我额顶抚过!
那一刻,我的心跳已经止息!
那一刻,我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一刻,白骨森森的头颅,离我只有不到十厘米!
不一会,她又一次离开了我,走到右边,低头嗅嗅,然后站在窗口,似乎在思考。
我的心疯狂的跳着
是死?
是活?
等等,她这么煞费苦心的进屋,必然要伤我,假如!她选错了人,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选下去??直到找到我为止?
这么一想,我的心扭曲成了一团,死死抓住床单。求求你!我不想死,阿弥陀佛,我不想死,求求你!
那女人缓慢的走向右边的“我”,然后低下头,一只手掰向“我”的下颚,一只手按住“我”的锁骨,然后用力一掰,可怜右边的我,头和身子,分家了。
我猛然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那女人掰断了“我”的脖颈之后,又提起纸灯笼,像来的时候一样,小步小步的走了。
我一直看她走出门,才发现,身下的床单已经湿透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打起精神看看手里的手机,早已经没有电了,我勉强坐直,低头去找充电器,插上手机,低头一看,乌黑的屏幕上映出我的脸,和!一!个!骷!髅!头!
人在极度惊恐下,是发不出声音的,我僵硬着脖颈,一点一点回过头,几乎就是贴着我,那个身穿锦衣的女鬼飘在半空中,煞白的骷髅头阴森森的贴着我的脸。
她没有走!
她等着杀我!
我绝望的,一点一点的,往后撤。嗓子卡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她伸出两根骨爪,死死的勒住我的脖子,顿时,我觉得脖子马上就被夹断了,眼睛暴凸就像要被挤出来一样……
三天前……遇到蛤蟆精……
三天后……遇到鬼
我命当绝矣?不甘心……我才十五岁……
我用最后的力气的挥舞着手臂,抓向她的脸,一下,一下,重重砸着。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女鬼突然尖叫了一声,松开我。
我见过最离奇,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我宁愿面对一百个女鬼,也不愿意面对眼前的画面。
我的左手手腕,突兀的隆起一个巨大的肿块,然后裂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巨无霸大口,啊呜一声,吞掉了了那个女鬼!
是吞掉了,是吞掉了,是吞掉了,是吞掉了……
我居然没有丝毫痛感,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左手手腕突然在空中悬着,那个巨大的鼓包,一下一下咀嚼着,然后合上那个巨大的伤口,鼓着扭来扭去,慢慢缩小,变成了一个蚊子包大小。
我终于承受不住这又恶心又恐怖的感觉,在我晕倒之前,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我脑海中响起:“骨女的脊梁骨头呢,好东西,给我妈妈治伤。”
谁是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