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量过多使我的视野模糊而混沌,我扯起嘴角笑笑:“晨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蠢”
大晨没有说话。
“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还害得你差点死在这个怪物手里,你还不觉得我蠢?”
大晨淡淡的说:“我只是觉得对没长脑子的人群应该宽容一点”
“你大爷的”我捶了他一拳。
“这里不能久留,起来吧,我们找找出口”
而我全身已经连指尖都没办法动,而且困得要命“我们休息一下,就一下,然后就起来找出口”我把头靠在大晨的肩膀上,这么多年,他身上一直有一种干净的肥皂香,连那么浓重的血气,都掩盖不住
等我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就扶着刀站了起来。
踏着满地死尸血块,我和大晨开始在这个房间摸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能让我们出去地方,玻璃窗外,是城市生活平静的车水马龙,可是,没有人能看见我们。
体力透支和失血过多使我开始眼冒金星,如果不是大晨,我可能都没有办法站起来,“别睡!别睡!”他一遍一遍说,我知道,一旦睡过去,我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天色越来越晚,我终于支撑不住栽倒在血泊中,大晨还在拉我:“起来!”
“大晨……我觉得我,我真的不行了,如果你能走出去,记得帮我照顾我爸我妈还有我奶”
大晨回手就是一耳光:“快站起来!”
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困……而且还很冷,谁把暖气关了?好冷,”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大晨自己的羽绒服已经被血浸透,他跑去扒了几个尸体的衣服,拼命盖在我身上:“站起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刀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跌倒在地上,我连哭都没有眼泪了,只能微微颤动着手指:“怎么办。。。怎么办”
“你不会死的”大晨说,即使是这时候,他也丝毫不见慌乱,朝我一笑:“出去的路……我会找出来的,你只要保持清醒就好了,明白吗?”
我微弱的点点头。
“不要睡!老大,等着我”
大晨跌跌撞撞的起身,再一次摸索这个三百平米左右的餐厅,他站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随着他的步伐,黑色的血不断滴在地上,我侧过脸,忍不住哭了。
都是因为我。
我不能睡……我死了,对不起大晨,也对不起四喜,他被咬了那么深的一口在脖颈……不知道会怎么样,心烦意乱让我觉得清醒了片刻,我直起身子,欧阳他们找到我家,奶奶回来了,就一定会来救我的,不怕。
我等了很久,大晨也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事,抖擞了半天精神,撑着刀站起来,慢慢的去找他,一楼大厅没有,我挨个包厢走过去,其中几具死相恐怖的尸体让我已经麻木的胃抽搐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大晨——”
“大晨——”
找到我们之前吃饭的包厢,我终于找到大晨,这是唯一没有血迹的地方,大晨捂着肚倒在位子上,脸色苍白。
“大晨!”我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大晨眼神都要散了,半天才看着我说:“对不起——”
“别说******什么对不起!”我握紧他的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装什么柔弱,还他妈不如我一个女的呢!”
“是——”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你画的的重点,我还没背呢!我们仨说好要寒假一起去哈尔滨,看冰雕,看露大腿的俄罗斯大美妞儿,我这次不能再倒数第一了!你清醒清醒!给我讲讲函数的奇偶性好不好?集合也行啊!!”我终于忍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大晨,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大晨捂着的地方,他的肚腹裂开了一个口子,有红黑的血不断涌出,还有内脏要露出……他的伤比我严重十倍!刚才,他就是这么捂着肚子,为我到处找生路的!
“正常人身体大约4000cc,超过40%,才会引起昏厥,你看,我现在连昏都没昏,死什么死啊?”他艰难的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说实话,你生物那69分是不是抄的?”
………好死不死,偏提这个……我生物考了六十九分,那怎么地了吧?数学三四十分的人,生物就不能考六十九分了?结果我们班生物老师外加老徐教导主任三堂会审了快一个月,最后我******都怒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这世界就不能简单一点吗?
“跟你说实话!我没抄!我……是让团子写的!!”
大晨虚弱的笑笑:“说真的,我都佩服你”
“佩服我?”
“智商如此低下还活着的勇气”
我:……不毒舌会死吗?
大晨打小就不爱说话,偶尔毒舌一次就够我吐三升血,从小就是这样,小的时候我们住邻居,我踢球的时候,飞起一脚把他们家玻璃踢碎了,好死不死的那球还正中大晨的书架,我妈拎着我的耳朵上前道歉,大晨一声没吭,就一直在收拾书,我妈问,晨晨啊,是不是还生妹妹气啊?大晨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妹妹应该和我一样多看看书,那样的话即使再笨也不至于伤到人。
我妈当时就在风中凌乱了凌乱了
我扯扯嘴角笑笑,坐到大晨旁边:“就你聪明,那你跟着我跑回来干啥啊?找虐啊?”
大晨沉默了一会,我侧头看他,他满是血污的脸,却还是那么清秀。
安静了很长一会,他突然说:“知道为什么吗?”
我扯扯嘴角:“因为咱们是兄弟呗”
“不是,是因为……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他费力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平静的说:“十二点零一,你十六岁了,陈翎春”
然后,他从兜里面拿出一个灰黑色的小盒子,递过去。
那小盒子已经血迹斑斑,我接过来打开,是一个黑色的耐克护腕。三百多,我看中很长时间了,没舍得买。
“你发达了啊你?”我笑了,喜不自胜的要带上,却被大晨夺过去,他脸色苍白,却坚持亲自帮我带在左手腕上。
“听着,翎春”他一边带一边喃喃说:“我现在说的话,请你记得,将来……会发生很多事,杀破狼星入庙,妖魔将祸乱你的命运,你会变成你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人,可是,无论你是阴阳师,还是普通人,刀山火海,碧落黄泉,我都会不让你一个人,以我的……全部生命。”
“干嘛,突然这么煽情?”我笑着说:“我们三个会永远在一起的,不现在还有团子,还有欧阳,我们五个人,会永远……大晨!!”
大晨突然栽倒在在我肩上,闭上了眼睛,他一直遮挡的一边,黑红的血蔓延,已经染红了包厢的座位。
他就这样冰冷的,冰冷的倒在我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光照进包厢,似乎是有人进来救我们,我嘶哑着嗓子喊起来:“求你们了!快来救他!快来救救他!”
血色模糊的视野里,那些人走进来扯开我和大晨,我挣扎着,却逐渐昏沉,最后一个意识,是我被拖走,大晨侧躺在血泊中,安静的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