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之舟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不要得罪简陌?也许简陌早就被得罪了,他要如何说,当日简陌被林城谋害,凌云志是有给他送过药的,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意思不言而明。
那时候他怎么想,他想简陌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大夫,即便是有几分本事也没有到让他出手相救的地步,而且对于简陌,他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只是,谁想到简陌断了气扔进乱葬岗还能活着,还会这般强势的归来?
反倒是桂牧原抢得了先机。左之舟悔吗,当然悔,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那时简陌伸出的手是他握住了,此时风光得意日进斗金的应该是他。
“儿子知道。可是父亲……”左之舟抬起眼眸看着左尚书,想了想还是把被强的事情咽了下去,太屈辱,反而说不出口了,“白念君的事情怎么办,皇后娘娘这个态度,看了休是不可能了。”不是顾念着白家,白念君早就被踢出去了。
“忍。”左尚书自然看出自己儿子的不甘心,他岂能不气,但是如今白家势在中天,还有着大皇子风翼和皇后那层关系,左家权势小,人丁单薄,不得不忍。他的眸子扫向门外,那一溜水葱般如花似玉的女儿,不能让他有半点高兴,膝下只这一棵独苗,而且还是多病的。
“可是如今外面传的难听,怕是左府名誉会受损。”左之舟从街上过,自然知道如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是什么,丢脸到抬不起头。
“舟儿糊涂了,外人最多说左府窝囊,可是你不感觉外人更多要说白家吗?白家教女无方,或者是白家意图谋反,舟儿,白家那条船不好上,皇上被拿捏了那么些年,你以为真的没有反抗之心?不过是娇着纵着,有一天白家成了众矢之的,收拾起来更加的名正言顺。所以这么些年,皇上身边只有风翼一个皇子,三皇子是质子,好男色,也没有什么权势,没什么指望,二皇子自小身子弱,母妃和皇上闹别扭,去了静安寺清修。最初却是皇上很爱的女子。皇上一直不立太子,任凭白国丈多次逼迫都没有松口,为父在想是不是在等二皇子。”
“可是二皇子下落不明,咱们现在已经在白家这条船上了,即便我们认为不是,外人也会认为我们是。”左之舟也坦言。不无担忧。
“那就找一条更加妥帖的船,以后储位之争,最起码保证左家不会被牵连。而现在,为父搭不上绝医谷凤歌城墨云阁这条线,但是简陌会是一个很好的跳板。”左尚书分析道,然后郑重告诉自己儿子,“一定和简陌搞好关系,风翼不太喜欢她,几次三番也没有在简陌手里得到过好。何况,何况啊,相国寺那位还是如此重视简陌。这风峦,怕是要变天了。”
左之舟沉默了半晌,才迟疑的说:“父亲,你说月无颜会不会没有死?”
左尚书身子一震,眸色一冷:“你说月无颜还活着?”当初月王府被屠,单单跑出去月无颜一个人,听说落崖了,发动了很多人去找,就是皇上都派了人,可是踪影全无,都想着也许是被野兽吃了。然后皇后赐婚,左之舟便娶了白念君。如今说月无颜还活着,“你可有确切消息?”
“没有,只是怀疑。”左之舟摇头,自己也感觉自己的怀疑有些不靠谱,但是看着简陌的时候,心里多少总有些不自在。
“那就盯紧一点,单单凭她自己,即便是活着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再说镇远候府早就败落了,除了一个桂远候,也没有什么了,不足为惧。”左尚书的一双眼眸闪着精光,显然对局势他的把握还是非常精准的。
“可是,铁鹰卫?”左之舟的心理还是有担心的。
“如果皇上和皇后这么些年都没有找到,你以为能那么容易找到?”左尚书叹了一口气,,“况且月王府大难都没有出现,也只能相信是月王所说,早已经都卸甲归田了。毕竟几十年了,谁都没有见过,甚至为父,皇上都只是听说。即便存在估计也早已易主,一个小小女娃,即便活着又能做什么?”
“毕竟是左家对不住月王府,月无颜一失踪,孩儿就另娶,这在谁也过不去。”左之舟叹口气,再次想着,估计娶了那个沉静女子,就不会遭今天这个罪。
“船到桥头自然直。”左尚书淡淡的说,“安排一下,午后人最多的时候,为父去济民医馆探望重伤的老母,越多人知道越好。”至少要让白家感觉到压力,让白念君收敛一点,也让左府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知道了。”左之舟点头,身子刚刚站起来,就听见管家来报。
“老爷,白将军来了。”
左尚书和左之舟对视一眼,左尚书又趴在床头呕吐起来,无比虚弱的样子。
左之舟却迎了出去,没办法,白将军是他的岳父,也是京郊守备军的统帅。
“白将军。”左之舟这次却没有叫岳丈大人,很明确冷着一张脸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守在门外的姨娘庶女听到有男客,早已经全部避开了。所以房门口只有个守门的小厮。显得分外冷清。
白将军也没有计较,自己闺女把公公,祖母都打伤了,人家没有拎着白念君上门退货已经是给面子了。相较于白家其他人,他还算比较随和的一个。
“之舟,左尚书如何了?”白将军一边问着一边往屋子里走。
一眼就看到左尚书在狂吐,头上的棉布荫出一大片血红,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块白布,此时不吐了,躺着气若游丝。
“你……”左尚书举了举手,想要起来,或者说些什么,终究是颓然放下了手。
“左兄,我教女无方啊,来给你赔罪了。”白将军看着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心下一惊,对白念君不由就多了怒火。来之前,他也是详细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感觉白念君这事做的确实不对,上次打风倾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一帮子御史揪着不放,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如今白念君却又捅出更大的篓子,直接把白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和儿子看得清,偏偏老爷子和一众家眷对这些孩子宠的很,多一句责备的话都不说。
可是他们不知道,如此只会让白家成为众矢之的。
“唉!”左尚书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把头侧向一边,不是他拿乔,只是这事落在谁身上估计反应都要比他更加愤怒。
“白将军莫怪,父亲头部一个大口子,昏迷了很久,刚刚醒过来,一度大夫还说可能不会醒来,让之舟有个心里准备。此时还是眩晕呕吐,再加上疼痛,父亲也没有力气说话,何况祖母还在医馆里住着,胳膊的骨头断成了三节,简大夫给做了手术。”
“手术,那个靠谱吗?”白将军自然是听说过简陌,从自己女儿嘴里听到的,我没有一句是说简陌好的。所以他自然而然会怀疑,姐姐不是派了院判过来,难道还不足以看她们的病。
“连老院判和绝谷主都去观摩手术,祖母也没有什么不适,应该是靠谱的,只是还需要观察几天。”左之舟淡淡的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左兄,今日我给你拿了一些补品,你先吃着,回去给老夫人每日炖了送医馆去。”白将军客气的说完,就看见院子里小厮抬上来三口半人高的大箱子,一时箱子打开,里面都是雪莲老参血燕之类的好东西,可见白家财大气粗,估计连皇上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多谢白将军。”左之舟躬身道谢,眸子却是一派平淡,让白将军看了心里暗暗点头,心想这个左之舟到底是个不错的孩子。
“我去看看那个逆女!”白将军辞别了左之舟父子,转身就直接奔着白念君的宅院走去。
左之舟和左尚书对视一眼,看着一院子的补品还有一箱子的古董,就知道白家是来安抚人心,所以也就明白,白念君怕是动不得了。
白念君心理也特别不舒服,甚至说是的愤怒的,明明就是简陌的错,是风倾城的错,是他们太过狡诈,关她什么事。凭什么不帮着她还责怪她,那个简陌明明就是来迟了,风倾城明明是自己跳出来找死的。谁让老头站在风倾城身后不说话,谁让那个老太婆挡着路。她都没有用力,估计那个老太婆想要休了她故意自己跌的。
越想越气,白念君猛的挥手,桌子上一套上好的茶具就被推到地上,稀里哗啦的碎成一堆:“气死我了,简陌,风倾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红云,你去……”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自己的父亲黑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白念君一个哆嗦,白家她唯一惧怕的人只有这个父亲。
“爹爹,你怎么来了?”白念君起身迎上去。
“啪!”白将军一巴掌狠狠的甩过来,他一个武将,又是用了大力气,白念君一下子就被打飞了出去,而掉下来的地方恰恰是她刚刚打碎的那堆瓷器。
“逆女,泥想死本将军成全你,不要把白家拖下水。如果再有一次,白家不会再认你这个给白家抹黑的女儿,哼!”白将军甚至没有看一眼白念君,拂袖而去。
白念君似乎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疼痛,她扎满碎片的手臂捧着自己的脸,摸到一条伤口,瞬间惨烈的大叫起来,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