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被这样一双诡异的眼眸子盯着,心里多少都会有点不自在,更何况白绮罗渐渐长大后就一直待在深闺里鲜少出门,主动上门提亲的男子也会因为她的心有属所而被拒之门外,久而久之,就变得不敢与外人直视,于是这么冷不丁的四目相对,一时无措,傻愣愣的站着。
亘纪麟见她神情呆滞,整个人如定身一般僵在门口,和昨夜那冷漠的态度全然不同,略略挑眉,反手将门关上,上下打量着她,再一次确定是那女孩没错,于是笑眯眯道:“小妹妹别害怕,虽然你险些害我断子绝孙,还动手打晕我两次,但我这个人从来不记仇的,现在也绝对不是要找你算账,真真的。”
白楼:“……”
白绮罗终于反应过来,害怕的后退几步,刚刚从溺水的窒息中回转过来的身体还有些虚软,弱弱道:“这位公子,我,我并不认识你……”
亘纪麟一脸的我了解:“你是怕我告发你对吧,别担心我这人很好说话,你也不必装得如此上道,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白绮罗紧张得直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亘纪麟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明明撒个谎都能一本正经的人,怎么只是他几句话就惊惶成这样,眸光一沉,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白绮罗毕竟是一家大户小姐,就算是被赶出府门后也不曾受过别人这般审视,就像被紧盯着的猎物,无论怎么逃窜隐蔽,最后都被暴露于无形,她挣扎着想要挣开,但这显然不可能,脸急得发红:“你到底想……”
亘纪麟抓着她的手将她反压在门被,木门哐当一声,白绮罗吓得惊叫,却被他捂住了嘴,一双眼睛凑近了,直勾勾的盯着她,嘴上的笑意还在,却让人感到一股渗人的冰凉,白绮罗甚至忘记了动作,喷到脸上那股湿热像极了野兽的喘息,每一下都敲击在死亡的临界点上,令人心生畏惧。
白楼心下一沉,没想到这人卸下死乞白赖的伪装之后,竟能有如此慑人的气势,越是不经意竟流露出来的东西越是接近事物的本质,看来这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或者说……难缠。
远远地想起了呼叫声,亘纪麟从白绮罗身上收回视线,同时也松开手,白绮罗身子一软,整个滑坐到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他,此时的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的眼光令她越发恐惧,而亘纪麟却嘴角往两边一勾,双眼笑弯成一对新月,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白楼莫名的心底发寒,眼前的家伙尚不知是敌是友,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指不定是好是坏,而且最最重要的是……
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白楼越发肯定——死也不能让他知道!
“抱歉,我恐怕是认错人了,小姐你没事吧?”亘纪麟面含歉意。
门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亘纪麟无奈的啧了一声,抬手撩起白绮罗的头发,异色的眼瞳似有流光闪过:“记住了,我叫亘纪麟。”语毕直接从另一边窗外翻了出去。
白楼愕然,将脑海中的资料来来回回过滤了好几遍,都没能想起这号人物来,昨夜初见还以为这是只个长相精致的外族少年,没想到还有些来头。
姓亘,莫不是王室?可记忆中那几个关键皇族远亲的名字里似乎没有唤做亘纪麟的啊。
不过既然是皇族的人,那么……
白楼仿佛看到眼前竖起了一条粗壮高大的大腿,等着她去抱。
一阵兵荒马乱,听到下人们来报那九皇子自己钻狗洞出去之后,萧培的脸色更差了,比惹了一个权贵更令人烦恼的,就是人家压根不让机会给你请罪,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就会变成,人是你惹的,事也是你惹的,知错不改不请罪,简直不将人放在眼里。
莫名其妙吃了一记哑巴亏的萧培终于想起自己还是一身湿透,回去换了身衣服,想了想,到了白绮罗的院子里。
此时的白绮罗正在窗前绣花,池里的荷花开得盛,花香美醉了人,白楼却就着放置在一边的茶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萧培。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这伪君子是打算趁热打铁,她就知道他是另有目的,只是时机尚未成熟。
“绮罗,怎么不去床上躺着?”柔得甜腻的声音,白绮罗一怔,仰头看他,眸光闪烁。
萧培浅笑着摸摸她的头:“有什么心事,可以同我说。”
白绮罗犹豫了一下,垂了眼:“你与她,是,是什么关系。”
萧培手一顿,声音似有些无奈与悲伤:“我也有不得已的隐情,绮罗,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
他演得深情,但这也无法撼动一个女人的嫉妒之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一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转眼投入别人的怀抱,任谁都不能接受。
萧培等了许久,见她依旧是不言不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最终好言劝了几句,挥袖离开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远去,习惯了安静的白绮罗终于支撑不住的趴在桌子上,无声的抽泣。
是夜。
哭得双目红肿的白绮罗很久才睡着,白楼继续尝试活动身体,挣扎了半天无果,认命睡觉,模糊间感觉得到有什么在眼前晃动,让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忽隐忽现,白绮罗似乎也醒了,头转向了床边。
长长的头发自上而下垂到床头,倒挂着的人影正随着风摇晃摆动,发出朽木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那头发诡异的动了动,抬起来,一张双目空洞的脸。
白楼:“……”
白绮罗一口气没抽上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身体的白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