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皇子兵分两路,白楼将发尾上束,扎了个精神的高马尾,碍于古人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认识,白楼再不喜欢这一头长发,也不得已的留着,还好最近城中进了不少的异地人,穿着打扮也没这么繁复复杂,大多是简易型的,白楼便选了个比较方便的发饰。
亘纪麟等在老地方,不过旁边却还跟着两个人,白楼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跟班之类的,走进了才发现是熟人。
“肖凌?沭阳?”白楼看着这三个怪异的组合,面上一如既往的瘫着,但心里已经开始活动起来:“说起来,一直没有将后期调养的药物给你们呢。”
此时的沭阳沭家主的气色相比在山洞里时已经好了不少,只是面部还有些僵硬,笑起来让人看着有些别扭。
沭阳冲白楼拱手,礼数上还算周到:“白小姐救命之恩,沭某无以为报,往后若是但凭白小姐一句话,沭某必刀山火海,在所不……”
“别等着以后了,就现在吧,现在我还差一路人,喏。”将随身的小袋子打开,里边叮叮咣咣的,打开一看竟全是白瓷瓶子,与刚才给了三皇子的一模一样!
肖凌:“……”他刚才似乎听道有人说起巷口那家馄饨面馆里有人知晓最近的连连频发的诡异怪事,貌似是和一个瓶子和器皿相关,莫不是说的这个?
沭阳:“……这是?”
白楼卸了重担,很自然的塞进了亘纪麟手里,这东西真尼玛重,累死老娘了。
亘纪麟也很自然的收了起来,脸上笑眯眯的,显然很满意白楼现在的这些动作。
“对了,你们拿着瓶子也不要到处宣扬,偶尔露些端倪便好,我现在是怀疑有人胡乱放了消息,而至于鬼军入境这种事,真的见着了还是假的见着了,谁也不好说。”
亘纪麟皱眉:“你的意思是……这很可能是有人乱放消息,想要趁乱?”
“不无可能,其实这种事也不难猜,若是那小贼不小心摸进来之后看到了那些东西吓个半死,回去之后大肆宣传,而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白楼翻出一张只画了几笔的路线图,点了两个方向,又道:“待会儿我们在这里汇合,而后被路上听到的消息都交流一遍,南莜雨他们会在下午才回来,他们的任务比较重,搜罗的范围也比较广,能者多劳么。”
沭阳并不言语,他向来是个不爱搭话的人,反正这只是为了报了白楼的救命之恩,叫他做些事也很应该,并应了下来,肖凌虽有不满,毕竟以沭阳的身份收罗消息什么的根本无须自己去做,找了人差遣下去便好了,而白楼又是何德何能来命令他,但是看在沭阳不计较的份上,肖凌自然不必说什么,再说白楼也没揭穿他救助沭阳是因为他的威胁,仁至义尽了,再较真下去就不是男人。
交代完一切,白楼舒了一口气,却对亘纪麟挥了挥手:“好了,现在该了算一下我们的事了。”
亘纪麟挑眉:“哦?你确定是现在?”要不是刚才在旁边细细听了白楼的一番解说,以及任务的分配,他都要以为白楼一开始就是想要和他算账来着。
“当然,你可别忘了,我们于公于私都处在不同的立场上,若不好好的定位一下关系,我怕到时候不好分赃啊。”白楼从袖子里摸出两张白帛,上面竟已经罗列好了一系列的条款,上面甚至还标明两人的名字以及签字画押的地方。
亘纪麟大概扫了一眼,在其中一条上勾了红的重点地方顿住:“什么叫互利关系?”
“简单说就是钱算两清,物分两清,你也应该看得出这事事关重大,必须要解决,而我,我也有我要做的理由,所以我们这就算是共事,共事就必须分清楚利益的分割,正好我现在缺钱,而你也缺人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你可知道?”
亘纪麟五指渐渐收拢,拽着那块薄布的指节咔哒作响,笑容却更灿烂了:“你这是要划清你我的关系?”
白楼认真的点头,看着亘纪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错,这就是划清关系,话说,我们,有关系么?”
不等亘纪麟回答,她就摆摆手:“本人姓白名楼,自幼丧父,孜然一身,世间逍遥任我去,无法俗世任我留。而你,亘纪麟,西溟国的九皇子,高高在上,万人仰望,且有婚约在身,不久后就是名利双收事业有成的富家王爷,身边美人无数,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你看看,你想想,我们有什么关系?”白楼笑了:“而且,这话好像还是你说的。”
亘纪麟所有要说的话就这么被梗在喉咙里,看着白楼的双眼渐渐发红。
白楼却不管他什么反应,收了东西便走,她本来就没想过调查这事要和亘纪麟一起,分开来查反倒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办法,亘纪麟虽然在别人口中还是个没什么能力的九皇子,但是庚靳却是实实在在的名人,大把的人想要投靠到他门下,说起吸人眼球,他绝对不比三皇子差。
而且还有一点。
白楼转过转角,嘴角扯开一丝嘲讽的笑,亘纪麟,你以为眼看着你都要成亲了,我还会那么故作不知的享受日子么?那你这两年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阴暗潮湿的巷子里突然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个身影,只见那人头发蓬乱,面带惊悚满身肮脏,臭气熏天,乍一看上去竟和像个四处乞讨的乞丐,周围有人经过,无不是嫌弃的捂上鼻子就要远去,却见那人傻傻的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手舞足蹈起来,嘴里高呼着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原先他脸上的惊恐表情因为他的这一时兴奋竟然变得极其扭曲起来,配上他的动作,活像个被附身的鬼怪,路过的孩子们抱着母亲的衣角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孩子父亲赶紧上去试图驱逐那人。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哈哈哈……”那人的样子极其狂热疯魔,让人不由得退离几步,最后还是带着家人远远走开。
又来了,这个月已经是第几个人了,突然间人间蒸发,又突然冒出来,身上脏乱轰臭不说,嘴里还总是嘀嘀咕咕着什么奇怪的话,让人们摸不着头脑。
之前也有人请了道长仙师过来看过,那些人无不都是一脸自信的答应下来,却又在得知事实之后惊恐的离去,嘴中无不是喃喃着鬼军出天下乱。
天下乱,天下乱,这平安世道谁不怕乱,谁不眷恋着平安,然而西溟皇上出征遇难,皇后深入大漠音讯全无,大皇子围城,三皇子紧接着出兵的消息接踵而来,让这些常年经历着和平的人一时间反应不及,只能纷纷躲进家中各自祈祷着灾难远去,哪想到眼看着三皇子就要来了,城中已经开始掀起了安定的风气,藏起来的许多人也开始出现,买卖吆喝,歌舞升平,城中再次掀起了一股子迷乱之风。
然而哪里知晓这只是表面上的和平,而底下的一切却都被掩埋在黑暗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揭开了面纱,却依然叫人防范不及。
那人手舞足蹈的跑远了,脸上满是莫名的兴奋,不少人壮胆子围观了一下,却还是无法忍受他那一身的肮脏而离开,有人比较胆大的,直接走上去拍了人一把:“喂!你这家伙怎么了,也遇到那种鬼怪事了?”
壮汉本就是好心一问,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简直好奇得不得了。
然而突变却在下一刻发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狂热中的人突然禁声,一双发黑发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个拍了他的壮汉,这壮汉也是个憨的,对着他这双诡异的眼睛毫无反应,依旧是举高零下的看着他,倒是旁边一些胆小的人偷偷摸摸的询问旁人这家伙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感觉给人怪怪的。
壮汉听到了,正要嘲笑那人的胆小,就感到胸腔一痛,是有什么切入肉里的裂帛声。
场面一时寂静,壮汉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刀子,觉得还有些恍惚。
接着,那刀子在他胸口上搅了搅,拔出来时带着一团血糊糊的肉块,壮汉只能感觉的剧烈的疼痛过后,身体突然一轻,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剜了出去,喉头泛起一股浓烈的腥气。
“啊——杀人啦——”随着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壮汉只觉得身边的景物模糊了,唯独剩下地上的那一坨还在微微起伏跳动血红肉块变得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