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安慰了我一会儿,将我抱到老道士之前坐的那块大石头上,为的便是让那肉球抓不到我,那时候我们浑身被雨打湿,我坐在石头上感觉到了凉意。
爷爷将我安抚好后,将挎包从我胸前拿走,挂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将桃木剑和照妖镜拿了出来,对着老道士说。
“老友,你小心一点,如今下了雨,这水猴子不好抓了。”老道士没有反驳他的意见,点了点头,手拿着木剑仔细的扫视着四周,不愿放过每一个角落。
我一听,心中大吃一惊,想不到开始抓我的那个肉瘤竟然就是水猴子,但我没有搞明白,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力气如此大。
雨声越来越大,天空中不时闪过一丝电光,不久惊雷便响,我听着天上的雷声有了些害怕,再加上冷的缘故,我坐在石头上瑟瑟发抖。
水猴子好像是被刚才老道士的一剑吓住了,很久都没有出现,等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雨声才停了下来。
“不能再等了,老友将它逼出来吧。”爷爷看了看已经晴朗的夜空,从包里抓出一把雄黄,想将水猴子逼出来。
爷爷不再是像昨天那样只撒了一点,他将雄黄一数的倒进了池塘中,雄黄漂浮在水面上,不一会儿沉入了水中,将水染黄了。
效果还是跟昨天一样,浮起了白色气泡,我猜想昨天出来个二牛,今天又会出现什么呢。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将我吓坏了,湖面中走出了几道人影,我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在那人影中,有瘦猴,还有他的父母。
爷爷问我怎么了,我这才说看见瘦猴他们的鬼魂了,爷爷皱眉,很显然他看不见这些鬼魂。
“一家三口全变孤魂野鬼,真是造孽。”爷爷摇头叹息,而我,则看到瘦猴站在中间一脸诡笑的对我招手,我一时间被他迷住了,居然起身想跟着他走。
爷爷见我像目光呆滞地向岸边走去,来到我身旁,迅速用手遮挡了我的眼睛,这时树枝上的一粒水滴打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一阵激灵,迅速醒了过来,一阵骇然。
爷爷见我没事后,起身看向瘦猴几人一脸的怒意,好像我这几次连续被水猴子戏耍,使得他有些愤怒,腮帮子在剧烈的抖动,整个面孔满是阴沉,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爷爷手握着桃木剑从包里拿出一道蓝色液体涂抹在了眼上与老道士一同冲了上去,
那是牛眼泪,牛本就通灵,生着一双阴眼,所以能见鬼,它的眼泪也是如此,涂在人的眼睛周围,也能看见鬼。
一时间,他将怀中的黄符尽数扔了出来,黄符飞舞在半空,缓缓落下,数量多的看不清,这些黄符将爷爷与老道士的身躯遮掩住,外加上天色太黑,所以我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过了不久,爷爷与老道士手里抱着三个红球向我走来。
我知道,那里面肯定装了瘦猴一家的鬼魂,爷爷走来,将手中的几个红球放在我的怀里,然后转身又往水库边走去,我抱着这几个红球,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我使劲的甩了甩头,想要抹去心中的烦躁,抬头看向了爷爷,他正在跟老道士在那里讨论着什么。
几分钟过去,他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塑料瓶,里面装着猩红色的液体,那是今天下午,爷爷从隔壁二叔家要来的鸡血。
这瓶鸡血是二叔家那只老公鸡的血,我记得每天早上这只老公鸡都像是准时报点一样,站在二叔家的屋檐上鸣叫着,声音大的连我都能听见。
爷爷快速拧开盖子,拿出一道小碗,将鸡血倒了进去,倒了小半碗后,他拿出一袋面粉,将面粉掺在了鸡血里,找了根树枝快速的搅拌起来。
我浑然不知,爷爷这么做究竟要干什么,等碗里的鸡血和面粉被搅拌成糊状后,他和老道士从碗里抓了一块,丢进了水里。
血糊在水面中迅速分解,然后沉进了水里,就在这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水里面突然升起一道黑影,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我一看,这不是刚刚逃跑了的水猴子吗,它好像有些痛苦,在水里不停的摆动,但也不敢去岸边。
爷爷一看,知道自己的方法有作用了,于是将整个碗都扔进了水里,碗一沉入水底,水猴子闹腾得更厉害了。
我看它浑身流出了绿色的液体,但并没有死,就这么闹腾了一会儿,它便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了。
我以为他死了,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刚来到爷爷身旁,水猴子突然动了动,然后以很快的速度向我飞来。
原来这水猴子一动不动,居然是在蓄力,见我走来它迅速飞出水面,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这只水猴子会如此针对我,爷爷面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与那老道士想要挡在我的身前。
可惜太迟了,水猴子一下张开,我这才看清了它的模样,那是一只长得很像猴子的怪物只不过它整个眼睛是绿色的,在黑夜中散发着绿光,浑身漆黑有着四条尾巴,流出的血液散发出一股恶臭,闻得我体内肠胃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水猴子来到我的身前,它的四条尾巴迅速张开,整个绳子一样,将我缠住,它的力气很大,一下就把我勒的喘不过气来,我脸色涨红,不停的穿着粗气,难受得要死。
老道士在一旁不停的用木剑向它砍去,但这水猴子的皮肤却是极为厚实,他砍了一会儿,木剑都被砍断了,水猴子也没有松手。
它好像认定了我一样,不肯撒手,我渐渐感觉到它的力气越来越大,脑袋缺氧,开始昏厥了起来。
爷爷在一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求助一样,看向一旁的老道士,老道士丢下了手中破烂不堪的木剑,用手咬开自己的食指。
血液不停从伤口涌出,他拿出一道紫色的纸张,用手上的血液快速在符上画出一道符文,立即将符贴在了水猴子的身上,水猴子惨叫一身,浑身发抖起来。
我马上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松,长舒了口气,不停地喘着,我往下看去,水猴子抱着我的手已经松开,重新变成了一块黑色的肉球落在了地上。
爷爷睁着老眼不敢相信的望着老道士,开口说,“老友你怎么能用这东西,那可是减寿的。”
道士打断了爷爷的话,淡淡开口说,“我减几年寿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没事。”他用手指着我,对着爷爷说道,爷爷听到老道士的话,一脸的愧疚。
我听不懂什么叫做减寿,看向老道士才发现,他好像突然间 苍老了几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也多了很多白的,我那时候的理解就是变老的意思。
长大后才明白,人从出生到死去,只有这么几十年,所谓减寿,便是从他原本的几十年中减去几年,提前衰老死去,那时候我才知道,老道士对我的恩情,一时间不知名的情绪浮现在心里,难以言表。
闹水鬼的事情,也在那一天得到了了解,老道士收拾起石头上的几个红球,说是拿去超度与我们道别一声,拿着装满酒的葫芦悠哉地回去了,但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到老道士,很多年后,我时常在想,当初的老道士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我当初曾去过那间破烂的山神庙找过他,但已经人去楼空了,后来我也问过爷爷,但他闭口不提,最后我只能觉得,他有可能回茅山去了,第二天爷爷也将放在家里的二牛鬼魂,送到了那座山上,交给了老道士。
水鬼一除,我的心结也解开了,我只希望二牛以后能找到个好的归宿,不要再像今生这样受苦了。
转眼间我的暑假也在这次水鬼事件中悄然推进,由于淋了一晚的雨,我回去后不久便发起了高烧,迟迟不退,到了开校的前几天,病情才有了好转,但等着我的却是如山般的作业。
13岁那年,我上了初中,但由于县城离我家有着几十里的路,所以我开始在学校住宿,一个月也就除了星期六星期天能回来,其余时间都在学习。
我们学校很特殊,它是在一座山上建的校区,于是有些住在县里的学生每日去读书,都要爬上这座山来到学校上课。
我住在学校里,这倒也省去了爬山这一环节,而在我们学校有着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那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楼房,浑身贴满了白色的瓷砖,挨着我们的男生宿舍。
我当时看到它时候,总觉得有些凉嗖嗖的,这座楼以前是供学生练琴的琴房,后来据说里面闹鬼,所以整个大门被厚实的锁链缠绕,不让学生进去。
整个楼层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电子琴,从窗户中能看到,上面铺满了厚实的灰尘,已经很久没用过,仅有的几个窗户,也被学生用石头给砸烂了。
我们的宿舍楼在它的上方,由于是在山上建的,肯定地势有些不同,宿舍里有个管理员,30多岁的样子,长得奇丑无比,整个脸都像是变了形,每次我进宿舍都会看见他坐在门口,独自一人喝着小酒,眼神空洞,满脸的胡渣,看起来带着许些沧桑,我不明白。
我如今住的这个宿舍楼,听人说曾经是女生宿舍,后来学生反应,半夜三更总听到琴房里传来琴声,那时人心惶惶,导致很多女学生不敢来上课,学校没辙,只好和以前的男生宿舍对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