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娱乐会所。
下午二时许。
酒桌上。
楚语笑看看签合约的对方——张来福张总酒杯空了,刚要示意,刘子铭已经不用吩咐,自发为张总又满上了一杯。
刘子铭名牌大学出身,心思细、能力强,是个好帮手。只是楚语笑对他青睐有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刘子铭酒量好。尽管楚语笑酒量不小,但总归是女人,对方总得顾忌着,不能喝的尽兴。但是有个酒量好的男助理在身边,酒桌上的气氛就不会冷了。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喝了不少酒,怕只有楚语笑和刘子铭还清醒着。张总与他商场上出了名的唯利是图一样出名的是爱酒,谈生意喜欢不醉不归。这会儿,张总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说着说着张总就开始抹泪,这倒也不稀奇,喝醉了酒的什么样没有。
张总抹了抹脸说:“你们肯定觉得我这人坏透了,认钱不认人,可我也不是天生就这样。我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又多,我就跟着爷爷过,靠几亩菜园过生活。一天我跟着爷爷骑着新买的二手电摩托,乐滋滋的进城卖菜。前面有辆奥迪酒后驾驶,违章掉头,把我和爷爷撞到在地。奥迪车主下车来就冲着我们大喝‘驾照拿出来!’”
张总拍一下桌子,“******,我现在想想他是想要吓住我们。可是我爷爷当时就傻眼了,擦擦头上的血,哆嗦着嘴唇问‘你……你是干啥的?’那车主也不回答,就重复一句‘驾照!’我爷爷哪有什么驾照,什么时候你见过去城里卖个菜还得有驾照的?可那时候,我和爷爷就是被吓住了。那人一看爷爷没驾照更加理气更壮地说‘无照驾驶,还把我的车蹭坏了,你赔得起吗?!’我爷爷正被数落着,突然扑通一声趴倒了地上,昏了过去,我推搡他半天都不醒,我拖着那车主不让他走等交警来。”
刘子铭又给张来福倒了一杯酒,想起来冯唐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象报纸,他们的故事全写在脸上,有些人象收音机,关着的时候是个死物,可是如果找对了开关,选对了台,他们会喋喋不休,直到你把他们关上,或是电池耗光。”很显然,酒就是这位“张总”的开关了。
“那小交警刚开始还板板整整调查情况,训斥车主。小交警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就变了,这会儿我爷爷慢慢醒了,他问我爷爷要驾照。我爷爷哪有那东西,吓得面如土色,配上流的一脸的血,那模样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那交警又说双方都有错误,但爷爷是主要错误人,得赔修车的钱。爷爷问多少,车主说蹭了漆少说也得几千。我爷爷慌得不行,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对不起。’要知道,那时候我爷爷进城卖个菜也不过赚个几十块钱,还得是一毛一毛的算利润。那交警又问我爷爷愿不愿意息事宁人,我爷爷就使劲点头。”
张总又闷了一杯酒,“我那时候还算机灵,就对交警说‘他撞了人就得负责,我爷爷得赶紧送进医院去!’我爷爷怕我惹事,捂着发疼的胸口,拉着我走开,拿着鲜血淋漓的筐子满地捡菜。结果,车主和交警一走,我爷爷就倒地上吐血了,连抢救都没抢救就这么直接走了。******,当时我就想有钱才是王道,有了钱就能无法无天。没钱的只能被人糟蹋!”
张总抬起头来看看楚语笑,“楚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楚语笑不置可否,说:“您现在已经是成功人士了。”
张总听见楚语笑的话,咧嘴“嘿嘿”笑了两声。“我发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出来当年那个奥迪车主和经手的交警,一个没剩,全都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楚语笑把面前一杯酒干尽了,杯子放置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对,对,罪有应得。”张总爽朗一笑,“和楚小姐谈生意就是痛快!来,干了这杯!”
若不感同身受,谈何罪有应得?
飞天地下车库。
下午7点钟整。
黑色宾利车中。
“怎么眉头皱这么重,我身上还有酒气吗?哎?明明洗了澡,换了衣服的。”楚语笑闻闻自己的袖子。
“我说,你这副样子去金夫人的晚宴可不妙呀。”
“嗯?什么样子。”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楚语笑的脸颊上有微微的红晕,顺着眼角的线路一路飞扬上去,这下真的是眼角眉梢缭绕风情了。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吧,她的头发和睫毛上仿佛还残留着氤氲的湿意,又透露出童真无辜的可爱来。风情与纯真,明明是说不到一起的感觉,却同时在楚语笑身上散发出来,形成一种致命的诱惑。
这就是此时此刻沈熙年眼中的楚语笑。不妙,真是大大的不妙。若是放你这样去宴会,又该招惹多少桃花来?沈熙年心中暗暗想。
心中是这么想着,沈熙年嘴上却说:“本来长得就比那些名门闺秀稍逊一筹,现在还酒后失仪,看来要比她们差一大截喽。”
“行了吧你,开好你的车就行了。”楚语笑不满地横他一眼。
金家别墅
晚上7点半。
楚语笑挎着沈熙年的胳膊走进会场。
沈熙年陪着楚语笑在人群中穿梭打招呼。
“金夫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这你有跟我提过的,金夫人是位女强人,在丈夫亡故后仍把金家的事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金夫人为人正派,很能提携小辈,让人敬重。”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金夫人本姓什么?”
“没有,怎么了?”
“她娘家姓‘顾’。”
楚语笑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沈熙年要告知自己金夫人姓什么了,因为她看见了人群中的一个人。
这个人永远是卓然不群的,即使是在一群人中也能被迅速地辨认出来。不仅仅关乎外貌,更是气质使然。
楚语笑将目光落到别处,明明在喜欢这个人之前,生活都是好好的,喜欢他之后便是天翻地覆。对于这个男人,早知适可而止,不会落得如此。
楚语笑心神恍惚,胳膊肘被被撞了一下,酒杯落了下去。
“糟了。”楚语笑心中暗叫一声,正要弯腰去捡,却已经有人利落地单手接住了酒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楚语笑抬头,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你瘦了。”温润清冽的嗓音似乎熟悉又陌生。
再次重逢,他开口便是一句“你瘦了。”
好像是光不曾老去,你一直在我身边一般。
顾清辉今天的着装是套咖啡色西装,配了香槟色的钻石袖口,儒雅斯文中带着一丝海派。不论身处何处,他都是焦点所在。
他的唇上透着浅浅的笑意,望进楚语笑的眼睛里,仿佛只是见到楚语笑就让他心情愉悦一样。他嘴角的弧度迅速占据了楚语笑的大脑,然而在大脑给身体下达行动的指令之前,楚语笑已经醒返过来,她优雅得体地向顾清辉表达谢意。
“多谢顾先生。”
他好像有些惊讶,但还在得体的程度范围内。
“不客气。”
他轻轻浅浅地回答,好像与楚语笑真的只是点头之交一般。
“清辉,你在这儿呀。”一个甜美的女声插入进来。
说话的女孩衣着华丽光鲜,穿着Dior粉色礼服,齐刘海、瓜子脸,模样很青春靓丽,年纪看着不超过二十岁。
楚语笑认得她,她是路氏企业路远航的独生女路娉婷,听说最近粘顾清辉粘的紧。路娉婷小时候曾经在过年的时候随父亲去过顾家一次,小女孩对从海外回来团聚的少年顾清辉一见钟情。只是一年又一年不敢吐露心声,怕自己配不上顾清辉。
为了能够配上顾清辉,小姑娘也是卯足了劲。凭着一股韧劲,先是十六岁就考上了顾清辉的母校B大,后来又出国攻读了常春藤的硕士学位。要说这些履历在顾清辉这类的人中确实不算什么,但是难能可贵的是,小姑娘的学校是自己货真价实考出来的,没动用家里一点关系。而且上学后小姑娘自己勤工俭学,硬是没向家里要一分钱。
做到这程度了,路娉婷才敢向顾清辉袒露心迹。
顾清辉委婉地拒绝,路娉婷就直接地追求。很多人都在传,凭着路娉婷的执着劲,她会嫁给顾清辉也说不定吧,而且路家也支持这位千金大小姐的做法。
楚语笑想起上学时候有个学妹追求顾清辉。
顾清辉拒绝她说:“爱情’这个东西绝对是世界上最不能强求的东西。”
学妹回答说:“我知道‘爱情’这个东西绝对是世界上最不能强求的东西。可是就像我不能强迫你喜欢我一样,你也不能强迫我不喜欢你。”
顾清辉身边从来不乏热烈追求的女孩子。与她们比较,楚语笑甚至要怀疑自己爱顾清辉也没有那么多。
后来楚语笑就释然了,在有生之年能遇见顾清辉,已经是一生的幸运,便只是遥遥看着也该知足了。
殊不知往往正是看似浅淡的感情,蕴含着比一般浪潮要汹涌的澎湃。
所以楚语笑与顾清辉已经彼此折磨了这么多年,却还想要继续更多年。只是,这时候的楚语笑还不自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