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就握紧了手，她动了动嘴唇，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你想说什么？”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你出来吧！”
楚瓷抿了抿唇，“嗯！”
她站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晕沉沉，将手撑在桌子上，她有气无力地将助理叫来说：“我有点事情要出去，剩下的也没什么工作了。”
助理点点头，“好的。”
楚瓷拿着包准备走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叮嘱道：“对了，要是有人打电话来问昨天在后台发生的事情，一律保持沉默知道吗？”
助理再次点头：“我知道！”
楚瓷捂住心口，心想，我怎么就这么糟心呢，简直就是个劳碌命呢！
傅珩的车子在楼下等着她，楚瓷走过去上车，关了车门，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转过脸来，目光冷冷盯着他：“想说跟你没关系是吗？”
傅珩对上她的目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拿出了一副耳机带到楚瓷的耳朵上。
打开开关，那声音就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面响起来。
楚瓷一直是面无表情的，直到最后摘下耳机的时候，才问道：“是他让我爸爸去跳楼的对吗？”
傅珩点了点头：“他对你爸爸说这是唯一不拖累你们的方式。”
楚瓷冷冷一笑：“那他怎么不去死？”
她现在脑袋里面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发现自己的感情好像已经枯竭了，没有那种浓烈的恨意，有的也只是无尽的叹息。
录音里面说的很清楚了，沈泽楷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楚天华为了最后不拖累一双儿女，选择了轻生，并将自己旗下的工厂的核心加工技术告诉了沈泽楷，最后工厂被沈泽楷盘活了。
但是楚瓷和楚暄，沈泽楷却没有去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他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所以旁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即便他之前曾经答应楚天华会好好照顾他的儿女的。
楚瓷靠在座椅上，良久没有说话。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楚天华最终会选择那样的一种方式去结束生命，抛下她和楚暄，那个时候她还傻乎乎的想，破产了没关系，家里没钱也没关系，只要爸爸还在，再加上陈阿姨，他们一家人就算过得在贫穷，能在一起就好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傻啊！
如今细细一想，也算是明白了，爸爸一定是不想拖累他们，让他们负债累累，所以才会听信沈泽楷的话，选择那种方式帮自己解脱的同时，也想要他们不再受累。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泽楷会出尔反尔。
楚瓷闭着眼睛，任由眼泪肆虐开来。
过了很久很久，她说：“你要带我去见沈泽楷吗，走吧！”
傅珩不说话，直接将车子开动。
来之前，傅珩和里面的人疏通了一下，在宜城，他就是行走的名片，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毕竟这个男人背后的经济和权力不可估量。
见到楚瓷的时候，沈泽楷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的脸上有几块青紫的痕迹，显然是在里面被人教训了一顿。
他坐在那里低着头：“傅珩带你来的吧！”
楚瓷看着他，想着怎么有人可以心狠到这种地步，不仅对多年合作伙伴可以下狠手将他推向绝路，甚至还把自己的亲弟弟害到昏迷不醒。
为了防止沈泽楷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的脚被绑在椅子上，双手也是绑了起来，除了坐在椅子上动动嘴，其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楚瓷也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说：“我爸爸是不是把工厂加工的核心技术给你了？”
沈泽楷点头：“是啊，不过就那破厂，有技术又怎么样，没有我还不是一样倒闭吗？”
“我会起诉的。”楚瓷抿了抿唇：“起诉你用不法手段窃取别人核心技术。”
沈泽楷无所谓笑了：“随便吧，反正我身上罪状很多，再多一条也无所谓了。”
他看着楚瓷又笑：“傅珩现在很得意是吧，扳倒了我，觉得宜城都是他的天下了吧！不过啊，要我说，他其实和我是差不多的人，甚至比我还要心狠，只不过你没见过而已。”
向来那个男人的狠辣从来都是掩藏在他那优雅矜贵的外表下的，楚瓷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满身血光的样子。
楚瓷闭了闭眼睛，慢慢开口：“他心不心狠我不知道，但是我至少可以笃定，他不会对亲人下手。”
她死死咬着唇，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汹涌而出：“慕白是你的亲弟弟，你却要置他于死地，你是不是人啊！”
相比于他的激动，沈泽楷倒是淡定很多，或者说，这个人早就已经没有了心，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伤心或者难过了。
“亲弟弟，谁告诉你的？”沈泽楷的眼里划过一抹狠戾：“我才是沈家的长子嫡孙，他算什么，也敢跟我来抢继承权？”
他冷冷的笑着，眼里是一簇又一簇幽暗的火苗：“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弟弟过。”
小时候，他就不喜欢沈慕白，因为他妈妈生病去世了，沈霆后来就娶了沈夫人回来，他已经没有了母爱，沈慕白还夺去了他唯一剩下的父爱。
大约沈霆也察觉到他的不满，所以将沈慕白一早就送出国了，等到十岁多的时候才接回来。
后来因为沈慕白对商界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沈泽楷才没有继续为难他。
楚瓷双手紧紧握起来：“你没把他当弟弟，他却一直把你当哥哥！”她笑了笑：“可是他一定不会想到，你会害得他昏迷不醒。”
“害他的人不是我，是你！”沈泽楷突然暴起，眼珠子突出的瞪着她，他被铐起来的手拼命地砸着桌子：“是你，要不是你，他就不会过来，他不傻，能看出来我的心思，但是因为你，他还是过来了。”
那个时候他就在赌，沈慕白会不会过来，那个时候明明有很多漏洞和破绽沈慕白他可以看出来的，但是为了楚瓷，他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在来之前，他还特意布置了一番，只不过真是没想到沈泽楷是想他死。
楚瓷眼里酸热，她朝着沈泽楷冷冷一笑：“你为了一己私欲想要置人于死地，现在还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不用再狡辩了，你害了人就是害了人，放心吧，法律会制裁的。”
她站起身，冷冷看他：“你不会被判死刑的，死太便宜你了，你这一辈子都会呆在牢里面，受尽折磨。”
这大概是她这些年来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了。
走出门的时候，楚瓷看到傅珩双手落在西裤口袋里面，模样像是在等着她。
楚瓷有些头晕，扶着墙站稳的时候，傅珩已经走到她的跟前，轻声问道：“还好吗？”
“我没事。”楚瓷摇摇头，问他：“沈泽楷会被判死刑吗？”
傅珩搂着她出去，说：“他身上背负着几条人命，加上经济犯罪，基本上是死刑。”
楚瓷听到了只是一阵的迷茫：“死刑啊，是不是太便宜了。”
傅珩表情淡淡，望着她的眼睛深邃：“你想怎么样？”
“改成无期吧，你可以做到的，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如让他活着，慢慢折磨，让他知道活着也是那么痛苦！”
傅珩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好！”
后来，楚瓷确实也彻底明白了，当你恨极了一个人的时候，让他死并不是你最想要的方式，而是让他活着让你慢慢折磨，让其感受到那种眠眠无期的绝望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死太简单了，眼睛一闭，所有的烦恼都没了，就像当年的楚天华，选择了死亡，压在他身上的重担就瞬间没有，但是活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活着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就意味着要饱受折磨，就意味着会绝望。
傅珩带她上车的时候，帮她系好安全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瓷愣了愣，问道：“你没有看新闻吗？”
他这几天比较忙，好多事情都没怎么关注，尤其是这些娱乐八卦，他本来就不爱操心，只不过因为温馨在娱乐圈，所以他多少会关注点。
傅珩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的八卦头条，一下子就翻到了温馨经纪人打人的事情。
他点开照片一看，问道：“你当时在现场？”
楚瓷点点头：“在的，在后台的时候郁晚晚和温馨发生了争执，苏眉为温馨出气，打了郁晚晚一巴掌，这报道上面说的基本上都是属实。”
傅珩皱了皱眉头：“郁晚晚？”
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但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是一个小明星。不入流的。”
这件事情闹得比较大，到现在还没有压下去。
楚瓷望着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夜色，慢悠悠地说：“这件事对温馨的名誉有所损害，如果不及时处理，让其发酵的话，可能以后温小姐的名声会越来越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