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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误上黄泉路

我站在刘小同家发了一会儿呆。如果二舅爷去追查刘小同了,我现在无处可找。我想着怎样才能解决我目前的困境,我至少应该知道,我这样一直以灵魂的方式独自飘着,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我信不过我干爸,从他给我的那个铜钱玉来看,就知道他有多不靠谱。我想到了小郎一家,它们修行了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情总会有所了解的。

我出了刘小同家院子,一路朝大河堤上奔去。我不大喜欢飘着,总感觉没个着力点,心里很不踏实。我仍旧习惯走在路上,路过别人家门口,里面的狗都汪汪地叫。这东西真是有灵性的,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快到小郎家附近的大堤,在一个三岔路口,我看见前面有个瘸子也没拄拐棍一晃一晃地赶路。我很奇怪这人大晚上的行动不方便怎么还一个人走在野外。待走近了,我发现是个老婆婆。这么大年纪的人,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我超过她时回头看了看她,我知道我现在帮不上她忙。没想到老太太叫住了我:“小伙子,等等我,没看见我一个老婆子走路赶趟吗?你扶我一把。”

我愣了一下,这老婆婆能看得见我。听她这意思,我不扶她还是我的不对了。我不想跟一个老婆婆计较。就过去扶她一把。这老婆婆可能气焰低,所以能看见我。我就是扶住她,也是个样子。我现在的状态不可能给一个活人帮上什么力的。

老婆婆满意地嗯了一声絮叨着:“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嫌老人烦,见到跟没见到一样,看着人摔倒了都不得伸把手的。你这小伙子看起来人还不错,等我闺女过这边来了,我就把你和我闺女撮合撮合。”

这老婆婆真逗,她闺女都不在这边,撮合哪门子的事儿。看老婆婆这么一把岁数,我顺着她的话问道:“老奶奶,您闺女多大了?”

“今年才四十岁,人挺能干,就是没嫁着好人家,那女婿喝酒赌博不干正事儿。你放心好了,现在他俩离婚了。老婆婆不会让你做第三者的。”

“……”我彻底无语,才四十岁,还离过婚的。老婆婆懂得真多,还知道第三者。

老婆婆絮絮叨叨说着她女婿的种种不是,说着她闺女的吃苦耐劳,说她闺女是个苦命的人,说种庄稼不好是一季儿,嫁男人不好毁一辈儿。

这关我毛事儿。老婆婆见我没反应,问我有没有在听她说话。我嗯嗯应着。突然发现这路越走越宽,也不是柏油路。前两年就实现了村村通水泥路,农村现在没有这么宽的土路啊。我往四面望望,到处一片灰蒙蒙的。立马就警觉起来,问老婆婆这是去哪啊。

老婆婆说还能去哪,咱不是一路的吗?你说人死了能去哪?

我去,啥叫人死了能去哪。

我急道老婆婆这是哪儿,你到底是去哪?老婆婆说黄泉路啊,咱们得赶去奈何桥排上号等投胎啊。

我擦,我松了老婆婆的手说:“你自己去吧,死老婆子真把我往死路上领啊。”

老婆婆说小伙子你不承认也没用,得接受现实,死了就死了,你还能活过来咋的。

我不理会老婆婆,掉头往回飞掠。老婆婆在后面直叫唤:“小伙子,你别跑啊,等下找不到我你就错过俺闺女了。”

我这会儿急得浑身冒烟。飞掠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出路,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正着急就听见一个男孩儿叫声:“大哥哥,你在哪儿?”

是小郎。我连忙喊道:“小郎,我在这儿。”

小郎很快跑过来,它跑的气喘嘘嘘的直埋怨我:“大哥哥你咋上这路上来了,我远远看见你就喊你,你根本不理我,就跟着那老婆婆往这路上一闪就不见了。我好容易才找过来。”

我说着那老婆婆的道儿了,问小郎怎么这么巧碰上我。小郎说先出去再说,这路有人来时才打开,一会儿这路一关就出不去了。我跟着小郎飞跑,在这条路上左转右转,很快路就变窄。等我看见正常的夜景,一团雾气就在我们身边被一阵风吹散了。

小郎擦了一把脸说好险,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我又问小郎咋会在这儿。小郎说放哨,这不怕李大脸不守信用嘛。我问它李大脸来了没有。小郎说没来。它接着问我咋来这儿了。我说找你家黄老爷子打听点儿事儿。

小郎说真巧,天刚黑那会儿那个漂亮姐姐也来过。

我心里一动,问小郎哪个漂亮姐姐?

小郎说就前一晚上救它的那个。

阎小米来小郎家了。我一拉小郎说:“快,快,我有事儿找那个姐姐。”

小郎看了看:“大哥哥,你不会看上漂亮姐姐了吧?她走了。”

唉,失之交臂啊。我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跟着小郎到它家里,它家里人对我也都有印象,都热情地跟我打着招呼。见我以灵体的形式存在,反倒少了很多拘束。大概是不用为它们狭小的洞穴露窘吧。

黄老头没有出来,那小女娃娃兴奋地叫着大哥哥牵着我的手把我领进了黄老头的房间,黄老头还是黄鼠狼的样子,站在床铺上对我直点头,显得很高兴。小郎说爷爷不能出迎,他这一把年纪这个样子在你面前跑来跑去的不妥。

我说本来就不该黄爷爷迎出来的。我把我前一晚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给黄老爷子大概讲了一遍,问他我现在这个状况会出现什么结果。

黄老爷子吱吱叫了一阵。小郎说短期内灵体不出危险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身体会变得虚弱,最怕的就是出点儿啥意外,灵魂就变成孤魂野鬼了。另外要防着鬼差,万一被鬼差误抓去,那就真回不来了。

我一想我自己到处乱跑,根本不知道防鬼差这事儿。就吓出一头冷汗。下意识地用手去抹,才发现我是个灵体,没汗可出。就问黄老爷子:“鬼差会经常出来吗?”

小郎翻译黄老爷子的话说:“一般不会的,阳间这么多流浪鬼,要管也管不过来。就怕万一。”

那我就放心些。我说现在就是挺担心二舅爷,他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黄老爷子摇了摇头。小郎说:“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有事儿的。可能遇到些小麻烦。”

我嗯了一声,以二舅爷的本事,也不应该会有什么事儿。我想起阎小米曾经来过。就问阎小米来做什么。黄老爷子对小郎吱了两声。小郎钻进黄老爷子床底下抱出来一个小坛了,正是那个聚阴坛。我真搞不明白,黄小米嘴上说这个坛子很重要,一定要拿到手。结果到手了不是抱着到处跑就是随处放。看起来最多不过是个稀罕玩意儿一样,并没有她说的那么重要。

黄老爷子伸爪子摸了摸那坛子,吱吱地叫着。

小郎说漂亮姐姐说了,这坛子先存放这儿,大哥哥用得着时只管拿去处理。

我不解地说我又不会道法,我用这聚阴坛干啥。

小郎翻译黄老爷子的话说:“漂亮姐姐说会有人来找你,你拿不出这坛子,他们就会毁了你的身体。”

果然是刘小同出手了。只要刘小同藏好了我俩的身体,二舅爷就算找到了刘小同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出手。

我问黄老爷子,阎小米有没有说她去干什么了。黄老爷子摇摇头。小郎说漂亮姐姐留下一句话,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里。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一离开二舅爷和阎小米,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黄老爷子叫我等,该来的总会来的。

现在看起来也只有等了。我告别黄老爷子,离开了小郎的家。小郎和她妹妹把我送到外面。小女娃娃叫我有空来玩,她家都不怎么来人。我摸摸她的脑袋,点头答应着。说等这事情过去,还可以带她到我家去玩。小女娃娃扑闪着大眼睛,高兴地拍着手说太好了太好了,有大哥哥在,我就可以大胆地在外面玩了。

小郎看着小女娃娃笑了笑,对我说:“我妹妹总想跑出去玩儿,我爷爷说外面不安全,把她憋坏了。大哥哥你来拿坛子时只需到这儿喊一下小郎,我就会出来的。”

我点点头,叫他俩回去。多可爱的孩子。

我现在除了等也没什么可做的,与小郎他们分开,慢慢悠悠地往家走。路过西地陈婶的坟边,看见两个戴着高帽子的人押着陈婶出来。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挖掘机司机张伟死后出现的那俩人影。他们就是鬼差。

我心里一惊,在这荒郊野外也没处可躲,立即趴在了地上。陈婶不愿意跟他们走,一边挣着一边四处看,似乎等人来救她。一眼就看见了我。

她马上大叫起来:“刘小帮救我,你快救救婶子,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我吓得爬起来就跑。陈婶还在喊:“我附你妈妈的身,就是为了让你离开工地。你别恨陈回,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他说要跟你一起做一件大事儿……”

陈婶不知道,陈回已经死了,魂儿都毁在了那个鬼域里。我心里紧张的要死,甩开膀子只管跑,身后有个阴差正朝我追来。被他追上我就真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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