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圆圆确定姐没精神病，那这房子里就有鬼。从二楼大厅出来，与楼梯间隔开的是一个推拉门。通往三楼的楼梯间很暗。到得三楼，果真是半层。顶层是木板结构的人字形。下面就是连通的三个大房间。在楼梯这边的大房间被楼梯间分成两半，不过能这边望到那边，还是一大间房。
顶层三大间房里有两间都是堆放的杂物，最里面一间是一个乒乓球案子，案子上还摆着四个球拍。三五个乒乓球散落在地上。
这三大间房里各开有小窗口，但光线还是显得很暗。加上又放置了不少破旧杂物，让人在其中心生不安的感觉。其它我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暗里问红绫，红绫说阴气略盛，虽然没见到什么东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和红绫的对话直接在脑海闪现，张圆圆是听不见的。她见我默不作声，就问我有啥问题没有，有就说，没有就拉倒，别在那装高深，看着堵心的慌。
我信口说这房子有没有部题先不说，这种住法有问题。
张圆圆不解地问啥叫住法有问题？叫我姐和小外甥换个房间睡？
我摆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当然了，那个有镜子的房间最好不要住人，或者把镜子拿掉。我说的住法是，你看这房子有多少房间？上下十多个，还不算院里卫生间和杂物房，门房和厨房。房间多不多？住的完吗？
张圆圆说住不完咋了？房间多不好吗？
我摇摇头，说不好，大大地不好。这房间多住人也多才显得有活气，才能充满正能量。这里这么多房间，住人少还不算，还只住了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女人属阴，孩子火气低，所以这宅子里阴盛阳衰，容易被别的东西钻了空子。
其实我还有句不讨好的话没说，房间多了不住人等着住鬼啊。
张圆圆这回没挤兑我，偏着头想了一下同意我的意见：“你说的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那能咋办，总不能拉几个不相干的人住家里边来吧？”
我边往楼下走边说：“那倒不用，俗话说人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房间多住人少的情况有的是，没摊上就没什么问题，摊上了才算倒霉。”
张圆圆走在我前面下楼，她突然站住：“我姐这情况是摊上了？”
她说着话转过头来，这楼梯陡，她得仰视我。我点点头居高临下地说有可能，我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判断。
张圆圆嗯了一声，满是戒心地说：“你不会是找理由住下来吧？这是我姐家不是我家，呃不对，我家更不行，到时候咱俩是啥关系就说不清了。”
我慷慨激昂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咱又没做那事儿咱怕啥？”
张圆圆说做啥事儿？你满脑袋都装的啥？我是说你一住下我姐不得更误会咱俩的关系了？
我摊摊手说随你，先下楼吧。
吃饭时我问了姐一下小松的学习情况。姐马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是操碎了心了，他也不是很笨，就是不用心学。星期天咋玩他都没事儿，一叫学习脸就哭丧下来了。他能看着作业本盯半天，不会也不问。一问他没问几句泪花子就下来了。真是难管得很。就没一点儿十多岁孩子的样。
我见姐越说越生气，就岔开话题问姐小松今年多大了？
姐说十三了，一点儿也不像十三岁的人。你说说我本来和他爸一起在外面做工还能存点儿钱，现在为了他我专门回来带他，他爸，就你哥一个人在外面挣我们一家人花，根本就剩不下钱。他可好，还是学得啥都不会，不会你学也行啊，教他也不学。记个东西，今天会了明天又忘了，愁死个人了。
我发现姐一边对小松恨铁不成钢，一边自己的压力也很大。一提起小松，她的抱怨就停不下来。小松原本在农村家里上。为了能换个好点儿的学校，就托人转到县城来了。姐想着为孩子牺牲点就牺牲点儿。这几年不挣钱就不挣了。她一心一意带小松应该能把小松成绩提上去。结果小松又是这样，家里经济压力也大。两头不得一头。我觉得姐有点儿心理失衡。
但一看姐的情况我就知道这话我不能说。一说就触及姐的痛处，她肯定极力抵触我的意见。
我说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这进城打工的年轻人，还不是月月都把钱花光。所以少存点儿钱也没啥。姐你睡觉时有没有突然惊醒的时候？
姐正要送到嘴里的菜停了一下，问我：“你能看出来？”
张圆圆马上帮腔说：“他是神棍，刘庄的刘小帮，这一片有了名的。”
张圆圆的话三分帮腔，七分挖苦。
姐说还真有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带个孩子住一个院子，心里总有点儿不踏实。晚上睡觉恨不得睁着一只眼。好多回都突然惊醒，这样的时候还不少。
张圆圆看了看我，给姐夹了一筷子菜说：“姐，我和这神棍在房里转了转，他说这里面可能得调理一下，晚上得住下来看看动静。”
姐责怪张圆圆说：“别神棍神棍的，人家有名字。到时候叫开了别人叫神棍了你又感到不舒服。住下来就住下来，反正不是外人。看看也好，小松我俩得住很久哩。”
我对姐说那个带镜子的房间先不要住了，要住把镜子取掉也行。
姐说知道了，有人提醒过她，她没当回事儿。
午饭后没啥事儿，我跟张圆圆说闲着也是闲着，到这附近溜达溜达。
张圆圆说行，就舍命陪神棍一回。
这附近应该是县城里的城中村，基本上是些老楼房。原来的住户有了钱买了小区商品房搬走了，就把这里租给农村来的人。农村进县城的人，主要是带孩子上学。其他也有做生意的。这边大部分房子还都空着。整个院子没人住的也大把的是。
这里的胡同也多，我俩走到一家门前时看见一个老太太背个袋子正在开门。本来这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可是老太太东张西望的，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那样子鬼鬼祟祟很让人起疑。
要说是偷盗的，这一个老太太不大可能撬门进院。我想着一个老太太随便可疑也坏不了什么大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想管闲事儿。
张圆圆也看出老太太不对劲儿了。她走上前去热情地问：“咋了阿姨？打不开锁了？来给我钥匙我帮您试下。”
老太太便把钥匙交给了张圆圆。我明明看着老太太已经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她偏偏又拔出来递给了张圆圆。
张圆圆接过钥匙往锁孔里一插，轻轻一拧，开了。
我原以为会打不开门。这门能打开我就想不通老太太为啥要把钥匙交给张圆圆。证明自己是住这院子的？这需要向一个外人证明吗？
老太太进院的时候，她背上的袋子动了一下。老太太转身就把院门关上，并从里面上了锁，都没和我们多说一句话。
张圆圆嘀咕着：“这老太太不会是个哑吧吧？连句谢谢都没有。”
我说谢个啥，没看见人家都不乐意你多事儿。
张圆圆说这老太太真怪，那袋子里不知道背的啥，还会动。她家这院子里你看到没有，门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长老深的草了，肯定也没和谁有多少走动。你说一个老太太袋子里会背啥回来？
小孩儿？我笑着逗张圆圆。
张圆圆说小孩没那么小。小猫小狗啊倒有可能。
我俩说着话离开那院门。我忽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我。猛地回头，看见老太太刚才进的那家院子里，一个男孩从二楼阳台一次而逝。
二楼阳台也封着玻璃，透明的那种。阳台有两道门通向房间。就在我一回头的时候，那个正盯着我看的男孩子闪身进了房间。
张圆圆见我回头站住相着那家看，就问我咋了，又见鬼了？
我说奇怪，二楼阳台有个男孩儿，一见我瞅他立马躲起来了。
张圆圆说可能是老太太的孙子。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如果院子里就祖孙俩，奶奶一回来孙子在家应该高兴得跑出来接奶奶才对。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儿。真正使我起疑的，是我俩溜达回来又经过这一家院子。当时差不多也是在现在这个位置。我俩听见鸡叫声抬起头来，看见有只鸡在二楼阳台上扑打着玻璃。一个男孩儿从房间里追出来逮鸡，他已经抓到手。拿着鸡就往嘴边送。
那可是一只活鸡。
那老太太很快地出来把男孩子推进房间里。
老太太看见了我们，看了我俩好一会儿才回屋里去。直看得张圆圆往我身边靠。
张圆圆说刘小帮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被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感觉她的眼光像是想杀了我们。
我说能和你一块儿被老太太的目光杀死我也能千古留笑了。
张圆圆强调说：“我说的是真的，不是说着玩儿。我都不敢从她家楼下过了。”
红绫在我腰间动了一动，我按按腰带，暗地叫她别暴露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