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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魂归故里

林木风的棂柩停放在“招魂扶风”客栈后堂,灵猴一直在忠诚地守护着主人。黄田、飞龙、秦少刚则在姬白一家人的热情招待下,与当地人殷权、殷启和殷房在客堂一起喝茶聊天。

黄田、殷权等六人听姬白无故哈哈大笑和连声大嚷“天帝显灵了”,不知他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大家目不转睛地盼望他的讲述。

姬白喝了口茶,捋了捋下巴的花白胡须,清了清嗓子后,表情复杂地说起了他的怪梦——

“前天晚上,因为客人较多,我就陪着他们一起聊天,大约子时左右才休息睡觉;由于白天事多,便帮着家人打下手,感觉疲乏了,上床不久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见到了小时候与我有亲密关系的一些人物,如我的小父,也就是我的叔叔,当时他没有娶妻生子,父母就将我过继给叔叔;以及他的一些朋友。

“小父的那些朋友我小时候见过多次,但在梦中看起来似是而非,模糊不清。分明见到小父跟着他的朋友回来了,可就是没有见到小父。

“忽然,一位白胡子神仙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你小父的好友、兄弟,你小父也随他们一起回来了,是被他们护送回来的。’

“心想,我的小父原是殷商的大将军,早已被纣王处死,成了殷商冤魂,怎么还会有被护送回来一说呢?我不解地望着白胡子神仙。

“他看我很迷茫和疑惑的样子,便耐心地告诉我:‘你小父已投胎于秦朝,成为了一名正义大侠、少年英雄。因为他身负神圣使命,返身殷商,并且这次回来是躺着回来的,没有几人知道,你也不要声张。如果有缘,你们父子可以相见,但不一定会相认,毕竟你们相差了八百多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小父的朋友要在这里盘桓一些时日,你要好生对待,切莫怠慢。’白胡子神仙说完这些话后,飘然离去。

“我心中有很多疑惑,便向神仙飘处的方向追去,不料被一块石头绊倒,也就一下被惊醒了。”

姬白说完,不解地望着黄田、殷权等六人:“你们说这梦怪不怪?是不是天帝显灵了?”

姬白的怪梦,在其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可经历了风雨,多了几分见识的黄田,隐隐约约地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幸亏姬白没有把“天帝显灵了”之事细说出来。

有着八十多年见识的姬白,知道白胡子神仙“你也不要声张”的含意,也是不会乱说的。姬白那句“是不是天帝显灵了?”其实有着深层的意思,只是除黄田以外的其他人不明白而已。

飞龙、秦少刚和殷氏三人望着姬白,想要听他进一步解释。此时,黄田说话了:“做梦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们不也经常做梦吗?梦境总是那么稀奇古怪。”

黄田唯恐老人一时兴起,说漏了嘴。因为先前与殷氏三人聊天时得知,此时的殷都,还是在纣王的暴虐之下。如果一个不小心,一些不该说的话一旦传到纣王的耳中,后果不堪设想,有被砍头,或直接送到“酒池肉林”的危险。白胡子神仙“你也不要声张”的警告,也许是出入这个目的,怕招来横祸,枉送人性命。

心细的黄田,从姬白所讲述的怪梦中,找到了主人对他们如此客气、有如家人般对待的原因。此时,黄田、飞龙、秦少刚的心情也渐渐变得舒畅起来。

夜深了,殷氏三人听完姬白所述的怪梦后,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也就向大伙告辞回家了。

姬白、黄田等四人却来了兴致。由于先前有殷氏三人在场,有些话不好明说。姬白的怪梦,与黄田等三人所知晓和经历的事情有些相符,也与所处的现实有些相近。特别是姬白,觉得这些人就是过去的朋友、曾经的亲人。

姬白不由得从梦境联想到了黄田等人,因为这一行人与梦境有些相符,特别是他们的衣着装束和谈吐,与殷都人大相径庭。便试探性地问黄田:“请问你们是从秦朝而来吗?你们护着的棂柩里面是不是一位‘正义大侠、少年英雄’?他是怎么死的?”

黄田认为事已至此,在姬白面前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姬白奇怪的梦、白胡子神仙所说的话及黄田刚才所说的事实,完全吻合了。四人虽感觉莫名其妙,但事实毕竟是事实,不由得他们不相信。

姬白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连忙向停放林木风棂柩的后堂走去。黄田等三人紧跟其后,生怕老人有什么闪失。

姬白、黄田等四人来到后堂,油灯在昏暗中摇曳,忽明忽暗;一丝冷风袭来,让人感觉到一些凉意。灵猴一直守在主人的棂柩边,也许是过度伤心主人的不幸,也许是连日来的劳累,已在主人棂柩旁睡着了。秦少刚将他唤醒,灵猴见四人到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四人为林木风点了木香、施了三鞠躬。黄田、飞龙、秦少刚都是林木风的生前好友,想到这样一位“正义大侠、少年英雄”英年早逝,与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都再次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姬白非常悲痛、眼泪长流,放声大哭起来:“父亲啊,儿子姬白给您叩首了!从小到大,儿子没有叫过您一声父亲,这是儿子的罪过。其实您对我这过继的儿子有如亲生,无论您打仗回来,还是上朝后回家,不是带回吃的,就是拿着玩的,哄我开心。可是我和哥哥拿着东西就走开了,从来没有叫过您一声父亲。为此母亲还多次责怪我,可您总是那么宽容,微笑总是那么甜蜜。

“您被残暴的纣王无端处死时,我虽然少不更事,不但没有见上您最后一面,而且不曾伤心,还幼稚地认为没有您,我还有一个生身父亲,疼我的母亲……今天,您魂兮归来,可是回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就是想叫您一声父亲,您也不会应我了啊!儿怎能不心如刀绞、肝肠寸裂……”

黄田认为姬白八十多岁高龄了,不宜悲伤过度,便劝慰老人节哀顺变。而姬白因为从两岁时父母就将他过继给姬扶,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正式叫过他一声父亲,老人常常因此而深深自责。现在白胡子神仙将父亲送到了身边,他怎能不悲喜交集呢?

姬白的一通哭诉,听得黄田等人一头雾水。黄田不禁对老人发问:“老伯,你怎么就能认定棂柩里的人,是您的父亲呢?”

姬白哀伤地道:“黄长老,这不是那位白胡子神仙清楚地告诉我了吗?他那‘小父’‘返身殷商’‘相差了八百多年’的话,不都明确地说明了你的问题吗?”

黄田听姬白这么一说,觉得也对,就是不知是否真实。仔细想来,殷都这地方我从未来过,又似乎觉得好熟悉;姬白这老人我从未见识过,又似乎觉得好亲切;我们本来因为好兄弟林木风的逝去,很是哀伤悲痛,但一到殷都,这种哀痛逐渐消失,好像林木风还与我们在一起。

这些反常的现象该如何解释呢?莫非真的我们都回到了从前?这样一来,我们与林木风就是前世有缘了,不知前世与他是敌还是友?

黄田这样想来,也就自然联想到了姬白客栈门前那块招牌。不禁又向姬白发问:“老伯,您客栈门前的招牌上写着‘招魂扶风’,又是怎么回事?”

姬白感叹地道:“唉,这块招牌是我做了这个奇怪的梦后,在昨天上午做的。白胡子神仙说我父亲是‘躺着回来的’,心想父亲一定是又遭不测了。如果真的如我所想,尸体从外地回来,就必须要把父亲的魂魄招回来,不能让其在外游荡。人的魂魄就如一股风一样,四处飘荡;如果家人在门前挂上招魂牌,亲人的魂魄就会回到家里来。

“我父亲的名字叫姬扶,所以,就要我的儿子做了这块牌子,让父亲的魂魄能回到家里来。唉,想我的父亲也够可怜的了,在殷商时,遭纣王毒手,在你们秦朝时,又死于非命。”姬白又是一阵伤感。

姬白的告白,让黄田等三人对“招魂扶风”的寓意也就弄明白了。三人都在祈祷,希望好兄弟林木风的魂魄回到他的前世故里,回到他前世儿子家里。黄田心想,就将兄弟葬在殷都也算是回到了家乡,何必一定要葬回咸阳窑店呢?

黄田正准备将这一想法与姬白商量时,姬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而且悲伤的心情略带喜悦之色,以微笑的脸容对黄田等三人道:“在我奇怪的梦中,白胡子神仙还提到了一件关于你们的事,因为有殷氏三人在,我没有告诉你们;刚才要不是黄长老提起招牌之事,又差点忘记了。”

因为与自己有关,飞龙连忙问道:“老伯是什么事?怎么会与我们有关呢?”秦少刚比飞龙更着急:“飞龙大侠,你打岔了,快让老伯说吧!”

姬白捋了捋他的花白胡须,有意让他们着急似的慢条斯理地道:“白胡子神仙告诉我,送我父亲回来的几位朋友,与我父亲一样,也曾是殷都人……”姬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三人的表情。

飞龙和秦少刚听后大吃一惊,然后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黄田则陷入了沉思:难道我的感应是对的?难道我们前世都是患难兄弟,抑或是仇敌?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真的应验了这句话吗?

秦少刚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便惊疑地对姬白道:“老伯,这怎么可能呢?神仙还说了些什么?”

飞龙在思考着,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为何林少侠这么有本领的人死了,我们却安然无恙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呢?”

这时,姬白看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反应,但都在使劲地想着这个问题。他全然忘记了父亲的死,显得有些得意地道:“飞龙大侠已触及到了,但没有想到答案。”

秦少刚看姬白吞吞吐吐的,再也顾不了与姬白的生疏,大声嚷道:“老伯您就快说啊,真急死人!”

姬白一听到“死人”两个字,敏感地联想到了眼前躺在棺材里的父亲,便收敛了童心,一五一十地将白胡子神仙的话告诉了三人:“他说我父亲是‘为了事业、为了百姓、为了朋友,不顾自己的生死’。可怜的父亲,到了秦朝还是那样的本性——心里永远只有别人,就是不知道有他自己。”说罢,又在擦拭着眼泪。

黄田等三人这才明白林木风之死还有另一层深意,不禁对他们的这位兄弟肃然起敬了。黄田对着林木风的棂柩伤心地道:“好兄弟,为何要这样呢?你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此时,飞龙和秦少刚跪倒在林木风棂柩前,痛哭起来:“兄弟……”

此时,姬白向黄田等人祈求:“我也是将死之人了,求你们将棂盖揭开,让我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吧!”

黄田虽是丐帮长老,却读过私墪,是一位通情达礼之人。他认为儿子见父亲,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便答应了姬白的要求。其实,他们三人也想最后看看这位生死兄弟。

黄田将先前的想法与姬白商量:“老伯,我们就将林大侠葬在他先前的故乡殷都吧!”

姬白含泪道:“黄长老,为了我的父亲,你们辛苦了!这也正是我要向你们请求的。”

黄田要飞龙和秦少刚将林木风的棂盖揭开。

在揭盖前,飞龙和秦少刚以一颗虔诚之心,对躺在棺材里的林木风毕恭毕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道:“林少侠,我的亲兄弟,请莫要见怪,现在,你在商朝时的儿子要见上你最后一面,请你答应他吧!”说罢,俩人将棂盖揭开。

飞龙和秦少刚往棺材里一看,都傻了眼,呆呆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棺材里的林木风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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