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江一进屋来,径直跨进了卧室,好像有事要找梁梅。梁梅却在卫生间里。沈红江正要退出卧室,一眼看见了梁梅,便在寝室门口停住了。梁梅见状也几步跨过去,进了那间在史保姆看来有点神秘的房间。
史保姆当然很知趣,这种时候,当下人的最好躲避起来,以免主人讨厌。她转身进了厨房,但却什么也没有做,那双耳朵却很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沈红江和梁梅说话太小声,以至于史保姆想听清楚一言半语也十分困难。他们还在谈些啥?史保姆觉得自己有点无耻,竟然有这种令人作呕,卑鄙的窥私欲。她好像不能原谅自己刚才的表现,脸颊也不知不觉地就被羞涩得变红了。史保姆干脆走出了厨房,再次准备着吃午饭了。
沈红江同梁梅在房间里坐定了,当梁梅望着他时,一时又不知说什么了。愣了片刻,沈红江才缓缓地说道:“我的那位高中同学来信了。”
梁梅一时没弄明白,来啥信呀?沈红江说,就是去信到我们老家去找……梁梅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既然已经来信了,想必是有了确切的消息。梁梅也急不可待地说道:“有确切的消息吗?”
沈红江摇了摇头,一副丧气的样子。梁梅看见丈夫这个样儿,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他们夫妇等待的一封慢长的信件。但现在却又如石沉大海,丈夫从此又该长吁短叹很长时间了。梁梅向丈夫伸出手来,沈红江立即从衣包里摸出信来。梁梅接过信,便开始读起来:
红江,你好!
你托我找的人,我打听了很久也没有打听到。现在,各企业单位都在改制,人员流动的频率比较大,要找一个三十多年前的人是不那么容易。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你能不能亲自来一趟,也许能碰到好运气……
看到这里,梁梅抬起头来,问道:“你啥时去呢?”
沈红江说得斩钉截铁:“放寒假就去!”
梁梅再没有说话,她晓得沈红江不会放下工作去的,当然,这件事他又不可能放弃,丈夫肯定只能作这样的选择。梁梅说:“那就等到放寒假再去吧!你饿不饿?史娘早已将饭煮好了。”
史保姆早已将饭菜端到桌子上了,沈红江去厨房洗了手,梁梅也已经坐到桌子上了,两人端起饭就吃。史保姆却诚惶诚恐地看着沈老师和梁老师,害怕自己弄的菜不合他们的口味。还好,这两位老师没有谈嫌她炒的菜,史保姆稍微放了心。原来,这两位教书先生也不怎么讲究。
沈红江吃得快,放下饭碗时,史保姆便站起身来去舀饭。沈红江终于夸了史保姆几句:“今天这菜好吃,我已经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了。”
梁梅看了沈红江一眼,说:“往天我炒的菜就不好吃吗?”
沈红江晓得自己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梁梅笑了笑,说:“梁梅,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梁梅仍然笑眯眯地问沈红江:“谁小心眼啦,你的本意不是这样吗?”
“你这叫条件反射,啥事儿都往自己头上拉呀?”
梁梅不依不饶地说:“咋叫条件反射嘞,你叫史娘评理吧,他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我以往的菜炒得不好吃嘛!”
史保姆见这两口子在吵软架,并没有掺合进去。梁梅向她求援,史保姆也只是笑而不答。自己只是个保姆,应该晓得分寸。不过,沈老师说她的菜炒得好吃,史保姆心里别说有多开心了,仿佛自己的食量也大增。
梁梅知道史保姆不会掺言搭语,如果是一个傻兮兮的保姆,一定会插进夫妻间的对话,弄得大家不欢而散。其实,梁梅见丈夫今天收信后心里有些凄苦,便故意跟他说些玩笑话,使他忘记那封信给他带来的不愉快。因为丈夫心中的秘密只有作为妻子的梁梅才清楚。
沈红江呢,他当然不把妻子的玩笑话当真,夫妻间这些年来还有啥事不了解?但经过这一轮的争吵,刚才那种沉闷的吃饭局面果然被冲得无影无踪了。沈红江的心里也自然而然地开阔了许多,也愉快了些。他暂时丢开了信里面的事情,因为离寒假到底还有很长的时间。现在也用不着想那么多的事情了。
史保姆来了真好。现在,沈红江吃过饭可以安然做自己的事情了。看到沈红江走进了书房,梁梅也舒了一口气,丈夫终于被解放了,她也安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