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保姆在沈红江家里住了下来,令梁梅感动的是,史保姆在家庭中处处为主人节约。她将好菜好饭全留给沈红江和梁梅吃,而剩菜剩饭也全是自己包干了。哪怕这顿吃不完的剩饭,她会放在冰箱里下一顿再吃。难怪李校长跟梁梅介绍史保姆时,把她夸得花儿一般,似乎是几千年才出这样一位保姆。本来,李校长的母亲死后,他们也不需要保姆了,但李校长就是舍不得辞退。李校长是忍痛割爱给梁梅他们夫妇介绍过来的。
但梁梅这天却又认识了另外一个史保姆。史保姆这天去农贸市场买莴笋菜回来,进屋后就立即去了属于她自己那间房间里,找出了一杆电子秤。她秤了一下,竟然差了三两。史保姆顿时就怒不可遏,就要冲出去到菜市场去找那位黑了良心的生意人。梁梅开始时还觉得无所谓,劝史保姆算了,不就是几两莴笋嘛。但梁梅越劝,史保姆越上火,她甚至大声地对梁梅吼叫道:“这是欺骗行为嘛,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骗子!”
梁梅劝不住史保姆,也就只有随她去了。史保姆一手提着装莴笋的菜篮子,也没有忘记将电子秤放在菜篮子中,一路怒气冲冲地往菜市场快步走去。
史保姆来到菜市场,那位卖莴笋的贩子还在那儿吆喝:“买菜呀,买菜,新鲜莴笋,八毛钱一斤,快来买哟——”
史保姆一脸怒气来到菜贩子面前,恨不得将菜篮子甩打在菜贩子的面孔上。菜贩子给别人秤了莴笋,抬起头来问史保姆:“大妈,你也要买——”话没有说完,菜贩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史保姆。“你……你……你……”半天也没有“你”出声来。史保姆却好像一个威严的法官,怒发冲冠的表情让菜贩子也心有余悸。他现在还有这么多的莴笋没有卖出去,这位操小心的大妈在此一闹,他还卖个铲铲呀!菜贩子本来有一张变幻不定,色彩难分的脸孔。片刻,菜贩子的情绪稳定下来,装腔作势地笑嘻嘻地说:“大……大妈,有啥子事?”
史保姆脸上并没有松动,像一尊塑雕似的站在菜贩子的面前,似乎要把菜贩子看得冷汗直流才罢休。史保姆同菜贩子对峙了许久,才将菜篮子放在地上,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说:“你把这捆莴笋再秤一下,我是买的五斤莴笋。”
菜贩子伸手提莴笋的时候,看见了菜篮子里有一杆电子秤,啥都明白了,也懒得秤了,便说道:“大妈,没关系,你缺多少?”
史保姆冷若冰霜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三两!”
菜贩子就像快要被淹死的游泳者,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大声地说:“哪儿会哟,你搞错没得哟?”
菜贩子打起了精神来,终于把史保姆篮子里的莴笋提了出来,挂在自己用来给顾客过秤的秤钩子上。那秤钩子上的菜不仅差了三两,秤砣还有向下滑的趋势。菜贩子放下莴笋,说:“大妈,我卖了十几年的菜,还没有见过像大妈这样用心的。这莴笋菜是水气东西,哪有不掉斤两的,都照你这种买菜的还要回来倒秤,我们这生意还做个铲铲呀!”
史保姆见菜贩子要耍赖,更加气愤地问道:“是不是不补够秤?我今天有时间陪你去消费者协会走一趟。”这平缓的语中藏着强硬。
菜贩子见史保姆为了这几两莴笋竟这样不甘示弱,感到无可奈何。想了想,菜贩子到底很慷慨地拿出一根莴笋,塞在了史保姆的菜篮子中说:“这下够了嘛。才几两,半斤都有多了。”
史保姆并没有因为占了便宜就兴味盎然,提着菜篮子就走,仍然站在那儿,用缓慢的口气命令:“秤!我不想得人的便宜,只要你秤够斤两!”
菜贩子被弄得哭笑不得,还真没有遇到这种“蛮横无理”的顾主。看着自己的菜摊子前老扯皮,买菜的人都到别的菜摊子上去了。他只得忍气吞声地把塞在史保姆菜篮子中的那根莴笋拿出来,又换了一根稍小的莴笋,刚好秤够斤两,还举着秤杆往史保姆的眼前凑。
史保姆这才提着菜篮子走了,只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用一种尖酸刻薄的口气对菜贩子说:“做生意要做正当生意,克斤扣两是骗子的行为。”说完,回过头去往沈老师家走去。
菜贩子恼羞成怒,却也只能看着史保姆的背影,逼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史保姆却像一位凯旋而归的将军,十分满足地回到了家里。梁梅见状,觉得史保姆为了这个家,简直什么事儿可以干得出来,甚至不怕同人吵架。但梁梅也不愿意史保姆这样做。可是,你又能拿史保姆有啥办法呢?史保姆的美好出发点让人不忍心指责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