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贤一听:得!合着今天还不能速战速决给这滚刀肉定罪,算了,王爷和王妃都不急,他急个什么劲儿啊。于是从善如流,命人将黄二刀重新押回牢中,并且派了两个衙役,和狱卒一起轮班倒,坚决执行王爷吩咐下来的“不许睡觉政策”。
回到行馆后,苏兰心将红莲和江氏带到花厅,一脸严肃地问她们道:“你们敢肯定,当日失手打昏的三个人都是仰面躺倒?”
“这个断不会记错。”红莲虽然有些奇怪苏兰心为何会如此凝重,却仍是斩钉截铁道:“当日姐姐失手打昏了他们,我也怕闹出人命官司,亲自在他们鼻子下试过鼻息,结果就是三个人都没有性命之忧,所以我很肯定,他们都是仰面躺倒,如果有人是俯身向下,我不会没有一点印象。”
“那就奇怪了。”苏兰心眉头紧皱:“黄二刀今天在堂上说,赵武当时是趴着的,所以他把人翻了个身才剥下衣衫,这和红莲所说的不符啊。”
江氏愤愤道:“那黄二刀就是个混帐行子,嘴里能有什么真话?王妃娘娘切莫被他蒙骗,他这是着急为自己脱罪,所以胡言乱语呢。”
苏兰心沉声道:“他这么个粗俗人,若想抵赖,那咬紧牙关动用大刑不招供就是了,断不会想到通过这种细节来转移视线,何况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情况对他十分不利,他若要撒谎,也该找个靠谱点儿的缘由,只这么顺嘴一说,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江氏心想着王妃娘娘这不就放在心上了?不过没敢说出来,倒是红莲这些日子和苏兰心相处的熟络,便疑惑道:“王妃为何要在意这么个小细节?血****和衣服的铁证难道还不够给这厮定罪?”
“如果没有这个小细节,自然够了,但多出这么一步,那就不够。”苏兰心说完,见红莲和江氏都皱了眉头,便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厌烦黄二刀,然而这破案讲究的是追寻真相,万万不能凭着自己的喜恶来定罪,不然把律法置于何地?如今既然出现了疑点,我们便该尽心竭力追查,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却也不能冤枉人。”
江氏和红莲点头道:“这个我们都明白,只是王妃如何判断黄二刀不是撒谎?万一他真的就是城府深沉骗了咱们,岂不是又要白白花费许多工夫?”
苏兰心道:“这个自然还是要谨慎的,所以今天才把他暂时收押,且不让他睡觉,明儿我和王爷再问他一问,到时就知真假。好了,我叫你们俩来,也不过是要肯定当日那三人的姿势,既然红莲说你记得清楚,这边也就没有疑问,你们且回去歇着吧。”
江氏和红莲心中还有些疑团,不过却也不敢再打扰苏兰心,于是起身告退离去。
第二天早上,齐博和苏兰心一起来到牢房。
狱卒早得了县太爷吩咐,特意收拾出一间还算像样的小屋,把桌椅板凳都换了全新的,又提前将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地上洒过了水,闻着没什么难闻味道了,听见外面说王爷王妃到了,这才恭恭敬敬将两人迎进来,一边心中暗自激动,想着真是祖上烧了高香,我这辈子也能见到这样大人物,往后说起来,谁不羡慕?
很快黄二刀就被带了进来,齐博和苏兰心一眼看去,只见这厮呵欠连天,眼珠子全是红丝,面容憔悴步子虚浮,果然是一天一夜未睡的颓然模样,于是点点头,狱卒就将黄二刀带到场地中央,一踢他的腿,这家伙便跪了下去。
“黄二刀,你再将当日杀人过程详细说来。”
因为需要仔细观察黄二刀的神情语气做判断,还要随机应变,所以这一次就没有用秦志贤,睿王爷亲自主审,王妃在一边陪审,阵容堪称豪华之极。
“我没杀人。”
黄二刀大叫,看来这一思想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齐博看了苏兰心一眼,露出一个无奈苦笑,暗道这厮还真是滴水不漏,罢了,看看往后他是不是也能这样毫无漏洞。
“那你就将当日早上的经过说一遍。”齐博冷哼一声,没有和黄二刀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当日早上……我……我是四更天起来杀猪……”
黄二刀因为极度困乏,脑子早成了一团浆糊,好在他对那天清晨发生的一切记忆深刻,所以断断续续说出来,倒也连贯,且不显颠倒错乱。
一遍说完,刚松了口气,就听齐博面无表情道:“我没听清楚,你再从头到尾说一遍。”
黄二刀一愣,接着不由大怒,就要暴起,口中嚷道:“何必如此戏弄于我……”
不等嚷完,就听齐博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休要不识好歹,这是检验你是否杀人的唯一办法,若你不肯配合,那也罢了,反正铁证如山,不是你能抵赖过去的。”
黄二刀一听这是检验自己是否杀人的方法,说明王爷和王妃心里并没有就把自己打成死罪,顿时无限希望升起,连忙又磕头如捣蒜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是草民猪油蒙了心,您尽管问,啊啊对了,您要我再说一遍,那我就再说一遍……”
一连问了四五遍,齐博的心越来越沉,最后他不问了,只看着苏兰心,却见妻子面色如常,淡淡道:“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非要抵赖,真是冥顽不灵。”
说完让狱卒将黄二刀押了回去,那黄二刀满以为这一次可以脱罪,谁知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只以为齐博是拿话诓骗他,不由跳着脚骂起来,一句不等骂完,被狱卒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顿时敲昏过去,被拖死狗一样地拖走了。
夫妻俩回到行馆,经历了这半天,却也有些累,便去卧房自在说话,齐博让苏兰心躺在自己大腿上,为她揉着太阳穴,一面轻声道:“看来这家伙真的没说谎,莫非凶手真是另有其人?”
苏兰心淡淡道:“如果另有其人,你觉着谁的嫌疑最大?”
齐博忍不住笑了:“哟!考我呢这是?还用问吗?原本咱们就怀疑的那个人,结果半路杀出来了黄二刀这么个程咬金,转移了咱们视线,谁知最后竟然又回到原地了。”
苏兰心点点头:“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不等说完,就听齐博嘿嘿笑道:“那当然,要么说心有灵犀呢,不过往下该怎么弄,还真有点棘手,现场没留下什么线索,你要就因为黄二刀这么几句话抓人,实在说不过去,说不得还要好好调查一下。我觉着关家两个儿子的关系或许是个突破口,你觉着呢?”
苏兰心低声道:“赵武为人粗中有细,城府极深,如果咱们开始调查关家两个儿子的关系,难保不被他察觉到蛛丝马迹,到时候无论是逃跑还是想办法掩盖罪行,又不知要费多少工夫,我这里倒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主意?”齐博眼睛一亮,接着又嘿嘿笑着道:“我的王妃真是足智多谋,当初能把你娶到手,我也是不容易啊。”
“呵呵!”苏兰心冷笑:“我这点小计谋在王爷眼中算得了什么?所谓一力降十会,王家的提亲不是让您一句话就轻飘飘破掉了吗?”
“兰心,我那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齐博连忙坐直身子为自己申辩:“那王三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
不等说完,便见苏兰心似笑非笑地问:“哦?说的这样大义凛然,所以王三公子对我若是真心,王爷就会放手?”
“那怎么可能?”齐博一口否决,旋即想起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于是又连忙补救道:“兰心,你可不能这么区别对待,难道王三的真心是真心,我的真心就不是真心了吗?既然都是真心,那自然要比拼你的心在谁身上,毫不客气的说,我知道你更喜欢我,我不就是运气不好,出生在皇家,让你对我诸多怀疑吗?那你总得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吧?不然我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这话也不怕遭雷劈,出身皇家竟然成了运气不好,若让皇上皇后听见,还不揍死你。”苏兰心坐起身含笑摇头,接着攀住齐博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软语呢喃道:“知道王爷对妾身是真心相对,妾身铭感五内,这总行了吧?”
“兰心,你这小妖女……”
齐博呻吟一声,一把揽住妻子细腰将人紧紧搂进怀中,俯身便吻了下去,一只手也慢慢不规矩起来,只片刻间就逗弄得怀中苏兰心娇喘微微泪光点点,察觉到自己身上火热,显然也已动情,只把她慌得忙抓住齐博的手,轻声喘息道:“住……住手,刚刚我们说到哪里?是了,我有一个主意,你须得听完,然后把这件事吩咐下去,晚上自然让你随心所欲,不然的话,你知道我,心里悬着事情,做什么都不能尽兴的。”
“偏偏你这样磨人,把人的火都勾起来,还要等到晚上,这大半天下来,就是星星之火也该燎原了,到时候你别说我凶猛。”
齐博嗓音沙哑,却也无奈,知道苏兰心的性情,因用手指头在她额上点了点,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这一路至此,两人几乎就没有多少纵情时刻,本就是新婚燕尔,正是如饥似渴之时,也就是齐博,因为十分尊重爱惜苏兰心,才能忍到这个程度。今日好不容易得到妻子一句“晚上让你随心所欲”,睿王爷心里“蹭”一下就蹿起大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