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兰心的差事明显不是可以轻易推辞的,因愣了一下,只好无奈道:“罢了,这个也是没办法,只是你自己把握着点分寸,后宫的事,是那么好掺和的吗?好在六皇子还是讲道理的,不过你也别仗着这点关系,就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好了姨娘,我心里有数,你还不信我吗?”
苏兰心安慰了月姨娘一番,总算将陷入极度兴奋中的女人送了出去,看着月姨娘出了院门,她还不等松一口气,就痛苦地扶住额头,喃喃道:“我的个老天啊,饶了我吧。”
远处,苏兰倾已经不顾淑女风度的提着裙角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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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听说……听说王家今天……今天去苏家给……给三公子提亲了,三公子想娶大姑娘,苏家……苏家已经答应了。”
青山硬着头皮向齐博禀报这个消息,狡猾的绿水躲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身为贴身随从,两个小太监当然清楚主子的心意,今天齐博吩咐了之后,他们立刻就去查了,可谁想到王家动作这么快,竟然下午的时候就找了媒婆登门,如此一来,他们是很轻易就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却也有些晚了。
齐博没说话,一只手轻轻转着手上那个精巧的白瓷杯,淡淡道:“王家?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猴子?也亏他敢想。”
六皇子的语气里充满了蔑视,当然,他有这个资格。但青山绿水却知道这位主子一向不是仗势欺人的主儿,此时会露出这样嘴脸,足以说明他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是……是王崇的三儿子。”齐博掌管着内务府,不用提皇商王家,只要说出王家现任当家人的名字,他自然就知道了。
眉头一挑,齐博垂着的眼睛终于抬起来,一道锐利视线落在青山脸上,他挑眉沉声道:“是王昊?”
“是,就是他。”
青山心里叫苦,腰更弯了几分,只希望主子一旦怒气爆发,下手能轻点。
但事实证明齐博还没有差劲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在他已经愤怒的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也没有将青山绿水当成出气筒,来一顿拳打脚踢,只是他手中握着的那个精巧白瓷杯忽地出现了几道裂纹,然后便片片碎裂,鲜血一瞬间就从指缝里流淌出来。
“爷。“
青山绿水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抢上前来,撕下衣襟就要为齐博包扎伤口,绿水一边吼着让人去叫御医,却听齐博淡淡道:“皮外伤,不需要惊动人,我问你,大姑娘知道这件事吗?她是什么态度?”
“应该……不知道吧。”
青山缩了缩脖子,这会儿苏兰心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必须要说大姑娘不知道此事。当然,若是苏兰心誓死反对这门亲事,那他是不介意说出来的,这个答案绝对能够瞬间让主子阴云转晴。
“呵呵,我也是糊涂了,这还用问么?她一定是乐意之极的。”齐博冷笑一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于是那血便淌得更凶了。
“爷,奴才求您了,您要是气不顺,踢奴才几脚吧,千万别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看着刚刚包扎上去的白布转眼就被染得通红,血还在不住往外涌,青山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跪在地上抱住齐博大腿不住恳求。
“滚开。”
齐博一脚踢开青山,高声道:“备马,爷要去王府。”
“爷啊,爷,千万别冲动,这会儿不能去王府啊。”
躲在青山背后的绿水也终于不管不顾冲了上来,死死抱住齐博另一只腿,而青山也不顾身上疼痛,爬回来仍抱了齐博的腿,哭着道:“爷,奴才知道您心里难受,可……可这事儿还没板上钉钉不是?还有机会的,您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不等说完,就见齐博红着眼睛死死盯住他,咬牙道:“立刻滚开,不然爷一脚踢死你。”
“爷就是踢死他们,他们也不敢松开的。”
芳龄出现在门口,开府后她就被分在书房伺候,先前得青山绿水告诉了消息,就一直偷偷躲在书房外,这会儿生怕主子盛怒之下真把青山绿水踢出个好歹,忙硬着头皮进来。
齐博猛然抬头看向她,冷酷目光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狼,芳龄伺候了他这么多年,还从没看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间不由得手抖心颤,却仍是大着胆子跪下道:“爷,您堂堂郡王,听见王府上苏家提亲的消息,便亲自杀了过去,这……这成了什么?王爷的名声脸面还要不要了?您的名声没了,奴才们还要不要活?所以我们死也不敢放您就这么去的。”
“死也不敢放我这么去,那我要怎么去?等他们拜天地时再去吗?”
齐博怒吼,芳龄见从来都是冷静的王爷此时竟糊涂到这个地步,可见真是将苏兰心放在心尖上,才会关心则乱。她虽很喜欢苏兰心,可原本并不看好对方能进王府,毕竟皇上皇后那一关可不好过。
然而此时看到齐博这个状态,她就明白了,除非皇家为了脸面愿意断送王爷的性命,不然谁也别想阻止他娶苏兰心,再想到太后皇上皇后性情,芳龄已经知道此事结局,因咬咬牙,她便沉声道:“怎么会拜天地?如今不过是派了媒人上门提亲而已,庚帖都没换,婚书也未写,离着下聘礼更是老远,难道爷就连这一晚上都等不得吗?让苏姑娘知道,她会怎么想您?只怕她未必能体会爷对她的爱意,反而会觉着您是仗势欺人呢。
“那个笨女人。”
齐博果然被芳龄劝住了,只是心中一口气无处发泄,于是一拳砸在桌子上,得!原本就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下更是血肉模糊,只看得青山绿水欲哭无泪,魂魄都要吓飞了。
“她也不想想,王昊凭什么会喜欢她?他们见过几次?他了解她吗?就这样糊里糊涂将终身交给人家,那就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还不知对她存着什么心思,嫁到王家,她就能幸福吗?素日里看着聪明伶俐,怎么到现在却这样糊涂。”
芳龄听着主子的怒吼,心想苏姑娘这才不叫糊涂,她若是敢想着嫁给您,那才叫糊涂呢。不过表面上当然不敢说这话,明摆着,爷现在勉强冷静下来了,难道自己还要火上浇油,再把他给撩拨的失了理智?
因此连忙道:“爷说的没错,其实大姑娘未必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婚姻的事哪里能由她做主……”
不等说完,就听齐博冷笑道:“她个性刚强,婚姻的事自然是由她做主,想来她心里也是喜欢王昊的,才会答应下来,哼!那个一身铜臭味儿的所谓三公子,看皮囊倒确实不错。”
向来冷静睿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睿王爷,此时竟然如同一个寻常妒夫般对着情敌大加诋毁,风度全失,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只让芳龄震惊之下,也不得不感叹情之一字的力量。
“王爷,您也别太看轻了苏姑娘,她凭什么就会喜欢那个王公子?若说长得好,难道那人还能比得过王爷不成?苏姑娘也不是这样肤浅的以貌取人之人……”
“哼!她要是以貌取人倒还好了。”齐博冷哼一声,显示出对自己外貌的强大信心。
芳龄:…… “实话说,爷您真不用这么心急,您和苏姑娘的问题真不是在你们俩身上。苏姑娘和爷相处了这么久,尚且能安然不动,怎么会去喜欢王三公子?可她又有什么办法?爷您想想,就算她喜欢您,可她敢说吗?敢做吗?就算她可以不顾一切,她爹娘二叔姐妹兄弟们怎么办?”
齐博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了,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只看得青山绿水胆战心惊,忽听主子笑道:“芳龄真不愧是跟了我这几年,到底练出来了。你说的没错,我和她的问题,从来都不在我们身上,而是在皇母后那里,他们一日不发话,那笨女人就算喜欢我,也绝对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父皇母后那边,我虽然一直在使力,却也没有这么快,王家那边却已经提亲了,万一他们动作快一些……”
“爷,您今日不是去找了太子妃吗?只要她出面做媒……”绿水这会儿可顾不上苏兰心了,只顾着尽一个狗腿子的义务,只是不等说完,就被齐博轻轻一脚踢到一边,听他笑骂道:“混账东西,你把太子妃当做了什么人?我是要太子妃找机会帮我安抚一下苏姑娘,但若要她帮我做媒,那除非是父皇母后松了口,不然谁敢这样不把她放在眼中?苏家……毕竟只是一个商户。”
绿水就不敢说话了。这里齐博深吸一口气,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忽听芳龄道:“爷,您手上这血还滴着呢,让奴婢派人去请太医过来吧。”
“不用,你找点干净白布,帮我包上就好了。”
齐博看着自己仍是鲜血淋漓的左手,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忽然有了计较,对青山道:“你拿我的名帖,去请苏老爷明日下午来王府一趟。至于那个王三,就去告诉他,明天上午我在天香阁设宴,请他务必赴宴。”
“是。”
青山绿水答应一声,见齐博挥手,两人便一起退出,只留芳龄在屋里为他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