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星星挂满了夜空,风停了又吹,江宛彤坐在篝火旁,在画册上画画,顺便给香草挠着痒痒。
林夕从帐篷里走出来,坐在江宛彤身边,看着那副已经完成大半的画,一个白衣少年,一片繁星夜空。林夕突然抢过了江宛彤的画笔,指着那副画说:“宛彤,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吗?”
江宛彤的手停在了风中,愣了愣,又摸着香草的耳朵说:“哪有,才不是呢,我们只是同桌,也许在他心中连朋友都不算!”
林夕冷笑了起来:“果然,你画的就是他,连不看着他都能画的这么像,还真是刻在脑海里了。”
“我,我只是随手画的,只是……”
那夜的林夕,变得咄咄逼人,眼神中少了一分昔日的温柔,多了一分冷冽的冰冷。她拿起江宛彤的画册看了又看,似乎变得有些陌生,活生生的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用手指指着画里的少年说:“如果他对你,是比朋友更深的感情呢,我和蒋淮从小认识,这么多年他对我笑的次数,还没有对刚认识一年的你多。”
江宛彤的手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放在哪里,幸好当时香草在她身边,她抱着香草,脸颊有些僵硬的说:“不是的,是我太笨太傻,才老是出丑让他笑的,你们青梅竹马,蒋淮一直对你很好。”
林夕瞅了她一眼,吓得她低下了头,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不知所措的江宛彤拉着林夕的手说:“蒋淮之前还给你画了一副画呢,很漂亮,蒋淮他从来都不给别人画的,他对林夕你就是好。”
林夕甩开了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难掩的苦涩,“宛彤呀,那副画是宛彤画的吧,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怎样,可是为什么连唯一一副画,你也要插上一脚。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今天为什么不说,是怕了,还是连你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喜欢。”
江宛彤越来越紧张,直接抱着香草站了起来说:“天晚了,林夕你早点睡吧,明早还要看日出呢!”
林夕一把拉住了江宛彤,把她怀里的香草扔到了地上,眼神由冷冽变成了祈求,紧紧的盯着她说:“那你答应我,绝对不先说喜欢蒋淮,这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宛彤你会答应的吧!”
江宛彤虽然有察觉林夕对蒋淮的关心,但她一直以为那是多年的友情,就像她对乔飞一样,可是那一刻她似乎深刻的感受到,林夕的坚定丝毫不比她少,江宛彤呆笑着说:“林夕,你今天怎么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况且蒋淮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既然你觉得不可能,那你就答应我,不先说喜欢他,别忘了,这是小时候你欠我的,我爸离开的时候,你答应过的。”
风吹过,树叶依旧沙沙的作响。当年的江宛彤因为一时贪玩,让林夕错过了见他爸的机会,至那以后,虽然林夕没说过什么,可是性格也是从那时候变得,变得冷漠,变得安静。那是江宛彤心中无法释怀的伤,也是她和林夕之间无形的亏欠。
时隔多年,依旧是一样的夜,依旧有着一样的风,当年的两个小女孩相拥而泣,今日的她们终成对立。
林夕慢慢松开了江宛彤的手腕,眼泪也随之滑落。林夕手滑落的瞬间,江宛彤抓住了她的手,眼泪在眼眶打转,依然努力的笑着说:“好,我答应你。我江宛彤和林夕约定,十七岁的约定,绝不食言!”
林夕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宛彤,抱住了她,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宛彤,谢谢你答应我。其实,我已经知道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是谁。”
蒋淮突然站到了江宛彤的背后,打断了林夕的话:“你们,在干嘛,怎么还不早点休息?”
林夕看着蒋淮,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从蒋淮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轻声一句:“你也怕了,是不是?”
之后,蒋淮抱着香草也离开了。
江宛彤傻傻蹲在原地,心里像是被刀划过一样的疼。原来,当一些一直逃避的事情,被掀开的时候,是这么的痛。无论你当初是怎么极力逃避,怎样不愿接受,它就是这么毫不留情的发生着,不管你是否会哭,不管你是否会痛。
一只飞蛾不停的煽动着柔弱的翅膀,向篝火一次一次的靠近。江宛彤傻傻的看着她,好像看着自己一样,但她是羡慕它的,至少它还有扑火的权利。而她这只飞蛾呢?
那只没有权利扑火的飞蛾,已经失去了扑火的翅膀。
手伸向篝火的时候,纪凌枫握住了她的手,一把推开她说:“你这蠢女人,是疯了,还是觉得自己的手很漂亮,有自虐症,非要毁了不成!”
摔倒在地的江宛彤终究,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滴落着,哭着说:“谁要你管,我做不了扑火的飞蛾,难道连看着火的权利都没有吗,为什么老天爷总喜欢开玩笑?为什么?”江宛彤狠狠地锤打着自己的腿。
纪凌枫的手停在半空,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可是,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纪凌枫看着那只飞蛾,望着天空说:“飞蛾没有权利扑火,因为太阳即将升起,那才是她应该向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