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点多,我才懒洋洋地起床来。早餐没吃,话费也没有了,看来不得不出一趟门。寝室的门一打开,立刻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寝室里有人发出了尖叫,我赶紧关上门。门外阴暗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垃圾的腥嗅味。我刚抬脚就踩对了一块香蕉皮,差点就摔倒。唉!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呀!真是的,那么多人住这里,都不自觉一点,清洁工才休息一天就脏成这样,成何体统。
穿过那条倒霉的走廊,我便下了楼梯,一道明晃晃的阳光就刺得我眼睛睁不开。也难怪,我们平时上班都是早出晚归,车间又是全空调车间,封密严,除了下班,几乎不见天,所以有点不适应也再所难免。
风肆无忌地刮着,尽管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露出了脸,也还是难以抵挡住春天的寒流。我不得不竖起衣领,把手放到口袋里面去。我的心情很槽糕,用耗子的话说是失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谈得上失恋。
今年7月份我刚学会上网聊天,一不小心就被一个叫冰川的男网友给网住了。他是湖南人,很会逗人开心,还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准备来找我见面。昨天晚上说好了要和我在网上一起过情人节的,结果害得我在网吧里白白等了三个小时,等我准备下线时他才珊珊来迟。中途我也打过他的手机,结果都是关机,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我憋住火誓问他,他开始推脱说是加班。但在我唇枪舌箭的攻击下,他不得不招供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
我失魂落魄地从网吧里出来,刚好碰上耗子和小闰进去。那个讨厌的挨千刀的犀利婆耗子一看见我便一口叼住我:“我们可怜的阿青呀,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人家有女朋友了,她还痴痴地对人家付出真情,结果人家只是玩玩而已。这样的节日人家肯定是要陪女朋友身边了,谁还来上网。”
我瞪了她一下,忿忿地说:“如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闰忍不住责怪起耗子道“瞧你这张嘴,怎么了说话的,尽往别人的伤口上散盐。”小闰拍拍我的肩膀,用充满怜爱的目光盯着我说:“韩青同志,请节哀顺便吧。”
看着她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我狠狠地“呸”了一下,这算什么好姐妹呀,落井下石。
想想昨晚的事,我的心还是莫名的痛了一下。出了厂宿舍区,我穿过一条宽敞的马路,拐进了一条步行街。今天是星期天,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众多商家,一家的喇叭声高过一家的。这边大吐血清仓,那边含泪甩卖,其实个个都在偷笑着收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无商不奸呀。可惜我心情不好,口袋里的钱又太少,这些就统统与我无关了。我在热气蒸腾的小吃摊买了个烧饼和一杯豆浆,算是早餐。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和一对对情侣,我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心中不免有一些失落的感觉。
其实像我这样独来独往的人很容易成为某些人的目标,这不就过来了一位。这是一位身穿职业装的中年妇女,背着一个小皮包,她很有礼貌地问:“小妹妹,事情是这样的,我是老板的秘书,我们在洒店被人偷了钱和手机,请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多谢了。”我瞟了她一眼,心想:长相这么普通怎么可能是老板秘书?我冷冷地回答:“我没有手机。”那个女人还是满脸堆笑地说:“我们不是骗人,实在没有办法联系到公司,你看我们的老板还在那里等着。”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街口那里果然停着一辆小车,她的“老板”正往这边探头探脑。
“那你们直接开车回去不就得了。”我不耐烦地说。
“女秘书”面露难色,说:“车没有多少油了。”
我想是不是我这人面善,一出人就被骗子盯上了。今年这是有第二个人这样问我了。
那“女秘书”继续说:“没有手机就算了,那你给几毛钱给我们打个电话叫人来,到时侯我们一定会重谢你的。”
我抬脚想走人,她立刻拦住我,我火了,大声嚷道:“我一分钱都没有!”她假笑道:“这位小妹妹真会开玩笑。”
看样子她还没有准备放过我的意思,我不得不拿出杀手锏。我咳了咳,说:“大姐,你们这骗术也太低能了吧,可能你们还没训练好,回去多下功夫。”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说:“小妹妹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冲旁边的小贩说:“二哥,你看我们要报警吗?”那个小贩也不含糊:“你看着办吧。”那女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好像是在说神经病。
我买好充值卡正准备回厂,回头看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她歪扎着马尾辫,一只手拿着鸡腿在撕咬,一只手挽着一年轻的男子。拿个男的正笑呵呵地望着她,像个白痴。原来是耗子和她男朋友。想起昨晚她说的话,我就有点来气,我决定过去粘住她,让她也恶心恶心。
“咦,这不是耗子吗?这位是……”我迎上问道。耗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这是我男朋友。”我目不转晴地盯着她手中的鸡腿,她尴尬地问:“你吃吗?”我恶狠狠地说:“吃。”耗子为难地说:“可是已经脏我口水了,要不我们再给你买一个?”我斩钉截铁地说:“好!”
我们刚走到烧烤摊前,对面又有三个女同事走过来。我远远地就向她们打招呼:“嘿!你们三个要吃鸡腿吗?”那三个女孩快步走来,在烧烤摊前一阵欢呼雀跃。哼,人生的真理就是有便宜不占不是傻瓜就是笨蛋。耗子一脸无奈,但不得不装做满脸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李小飞,四川的。”
我们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了悄悄地对她的男友品头论足。说实话,这孩子长得不错,就是矮了点。谈笑间我偷偷地望了耗子一眼,她的脸皱得像一张揉过的纸。大家吃好了喝好了又闹着一起去照大头贴,结果折腾了大半天才做鸟兽散。
晚上,耗子回来得很早,她一看见我就阴着个脸说:“韩青大姐,你好毒啊,把自已的痛苦撒在别人的快乐上,就算我昨晚说错了话,那以后我们也扯平了。”我知道她不是心疼男友那点钱,而是浪费了他们的美好时光。说实话,她男友大老远地跑来看她也挺不容易的。我冲她愉快地点头微笑,感觉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