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我不想死。”女人的声音很小。
为了听清女人的话,于桐花俯身将耳朵对在她唇边,问道:“姑娘,姑娘,可以动吗?”
“求求你,救救我,子墨,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女人一点点歪过脖子,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风月院二楼...复生沉着脸,紫炎招手示意姑娘们离开房间后,才问:“子墨的姐姐死了吗?”
“我派人将她和齐宴都处理了,所以,你就放心吧。”复生小心道出。
紫炎顺息拿过手旁绣着兰花的香包,仰头看了他一眼,想了半晌,道:“其实,你喜欢子墨对吗?”
复生莫着头,硬着头皮,牵强的笑了两声,“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紫炎也无需再考虑这些,因为,复生心中只有紫炎一人,别无他人。”
男人的话又有多少可以当真,当初的齐宴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伤人的话,做出了那些伤人的事。如今,齐宴死了,再看眼前这个心口不一的男人,她怎敢相信他为真心。紫炎笑而不语,将荷包朝着他手边努了努。
复生提袖接过荷包,攒在手里,眼中不觉泛起几丝涟漪。
“可不可以不要在杀人了。”
这些年,她让他杀得人数不胜数,如今,子墨的姐姐也死在了他们手里...蓦然间,为了子墨,他既是后悔,又是无奈,探晓过紫炎无神的双眸,他淡许着改了音调。
“我知道了。”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复生走了,紫炎的眼线也变得朦胧...那个爱她的男人最终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时光在她们眼里像是一场无助,若干年前,她是他齐宴齐家三少爷的娘子。漆雕湖边,她依偎在他怀里,他笑着wen住她的唇,许诺了这一生永远也不会离开的誓言。
可是,最后呢?他又在做什么?
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却无动于衷的在青楼沾化惹草。
那天风很大,跟在管家身后,她吃力的迈着步子,孩子在肚子里像是阻止一般一下接着一下,惹她懊恼。
“少奶奶。”管家返回身,埋头看着紫炎额前被染上的灰尘,斥生厉道:“就算脑门上染了灰尘,少奶奶也不能这样!不是吗?再不赶快,少爷可就真的出事了。”
齐宴是个路痴,平日里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青楼离齐府相隔两条街,若不是有紫炎在,齐宴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家。
然,其实这也只是齐宴不想回家,不想见到她的借口,只是她们互相不揭穿罢了。紫炎冒着沙尘,扶着腰杆,气吁吁的停在青楼门外,管家则又是不耐烦的瞪了紫炎一眼,便朝着楼内跑去。
紫炎一人站在门外,扶手抹去额前残下的汗渍,随即看着自己已经快要九月的肚子,笑道:“孩子,娘是来接你爹回家的,不要乱闹,听见了吗?”
月月大小的孩子,虽然还是个水娃娃,但也算是听话,每次这样一说,他就会变得老实,紫炎也不会太难过。
今日一如从前,齐宴醉醺醺的绕过她,昏昏沉沉的搂住一旁的姑娘,亲昵在姑娘耳边,道:“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等我明天再来看你。”
姑娘应着他的话便朝着楼里跑去。
紫炎牵强的看着姑娘离开的背影,自想也是没了法子,毕竟自己是个女流之辈,说生气,也是不好。
于是,这样的日子,日复日。
终于,孩子出生了。
那夜,紫炎很虚弱,甚至连看孩子的力气都没有。可是,齐宴照样如此,每日泡在楼子里,连他们的闺女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直到..第三年。
孩快三岁了,可嘴上却是一字也发不出。大夫说孩子的病是在她生产那天烙下的,紫炎听了也只敢哭,不敢怨天尤人。毕竟,生孩子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娘,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门外齐宴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喜,孩子听是爹爹的声音,仰着的小脑袋久久不肯放下。看孩子这样,紫炎心一软,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去。
可眼前浮现的一幕,却是她永远也不想接受的。
齐宴抱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华丽的姑娘。姑娘甜甜的笑着,娘亲也跟着笑。
随后,齐宴不耐烦的瞥了眼不远处的紫炎,怒道:“赶快带着你的畜牲离开,别吓哭了我儿子。”
“畜牲。”紫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孩子的父亲,忽的笑了一下。
孩子望着紫炎眼角隐隐显出的泪,笑着帮她抚掉,支支吾吾的哼了两声。为了不让怀里懂事的孩子难过,紫炎笑道:“琛儿乖,等琛儿长大了,就能说话了。”
但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能容下那个可怜的孩子。坐在祠堂里,紫炎悲痛的望着写着‘琛’字的白条,嘴角无力的撤了一下,“相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琛儿,就算你不认她,觉得她是畜牲,可她也只是我的孩子,紫炎的孩子啊。”
齐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轻轻动了下|唇,“可那只是紫炎的孩子,不是齐宴的孩子,难道你还不想承认吗?”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承认。紫炎无力望着他的无情。
齐宴俯首wen住她的唇,忽然笑了一下,“我希望有我们的孩子,并不是你和管家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紫炎显得无助,看向那边无声哑笑的管家,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管家故意冲她眨了下眼,随即转身跳入湖中,活活没了气焰,沉了下去。
那天之后的好长时间,紫炎都想自杀。可每次都会被齐宴救下。最后,齐家被抄了家,在逃难的路径中,遇见欲要开店的复生,她的命运才得以改变。
在复生的帮助下,她决心忘记过去,决心离开那个无情的男人。
梧桐村,风月院也是她们在那之后盖好的。
紧接着,齐宴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带着一家老少投向她们。
...紫炎笑着回溯过曾经的种种,悲帘的拂过手里的小肚兜,“去年今日,今年昨日,琛儿,娘亲终于替你报仇了,终于替我们琛儿报仇了。”
所有的一切都该结束了吧?复生背靠着门框,苦涩的笑了笑,“子墨,不要恨我。”
“子墨。”
“子墨,她再叫你,你过来看一下。”侧首听着女人口中喊出的名字,于桐花激动的站起身,一个不注意又摔了个狗吃屎。
常德无视过地上趴着的于桐花,跨着她拂过女人已经恢复的气息,松了口气,“还好这姑娘命大,那些个小东西都是无毒的,要不,想来后果也是不堪设想阿。”
“恩,若不是这丫头命大,想来也是可怜了。”于桐花吃力的撑起身,扬眼望着榻上躺着的姑娘,又欣欣然的笑了一下,“臭老道,这次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常德无奈一笑,抻手拉住她的后衣领,使劲向上提了一下,也不管她起得来起不来,用力又是一甩。于桐花被他甩得难堪,自觉吃囧的摇了摇头,抻着胳膊肘,不平不稳的站起身,也不埋怨,只是觉得姑娘可怜。
子墨踉踉跄跄的蹭过于桐花,走到榻边,两眼布满的全是心疼。
“言织,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言织,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忘记了你,你也不可能遭这份罪。”
子墨的声音变了,变得像个男人。
于桐花有些吃惊的看向身旁举着卖身契的臭老道,随即又看了眼子墨,本想开口,却被臭老道抢了先。
“有些事情,需要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也不需要问,给你。”
于桐花欲言又止,夺手接过卖身契,看了眼真伪,欣慰的笑了一下,侧目瞅着臭老道得意的模样,自是没了后续的夸赞,攒着卖身契朝着另一间屋子走去。
常德转身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于桐花缓步走到榻边,俯首盯着男人已经泛白的嘴唇,“臭老道,你说他真的可以活过来吗?我真的可以救活他吗?”
男人的状态和那日相比,已经截然不同,于桐花看着他,亦是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
常德看而不惊,从布袋里拿出一瓶与昨日给复生一样的银瓶,淡定的递到于桐花眼前,道:“我已经给他吃了保命丸,半个月时间,你只要从紫炎手里拿到名为一味天仙的药丸。”
停了半晌,常德又道:“还有一味在人参山山神庙狄蒲的手里,然,狄蒲那人尖酸狡猾,见死不救也是她的毛病,听我师傅说,十八年前人参山的那颗小人参就是被她活活掐了焰,才没了元神,所以,去那里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山神狄蒲,郁熙影的师傅,呵呵,看来臭老道之前的话也只能当做烟雾,全全忘记了。至于,她欲要建立而成的神医称呼,也可以当做‘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