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桐梓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印象中的贵公子不是这样的啊,乌桐梓被他说得生是没了对下去的力气,只是恍惚的看着身上的红衣。
“娘,不要,就算没爹也可以。”
“娘这会儿可不是再给你找爹,去一边去,娘还要忙呢?”老娘一边说着一边边和几个女人一同扎进男人怀里,男人宠溺的拂过每个女人的眼睛,匆忙的笑了一下,老娘和那几个女人便被男人推搡的进了屋里....剩下,她已经记不清。
收敛住眼底静默而生的无奈,她又道:“钟离,若真的嫁给了那样的人,我是不是就会像在青楼的老娘一样,同几个女人一起去巴结一个男人,最后老了,也会被他狠心的丢到一边,再或说,我的结果应该会更为悲惨,毕竟,我和他之间本就没有感情。”
“桐梓。”
然而那边哗然传出的声音还是打断了她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戛然而止,她故作严肃的咳了两声,推开眼前碍事的钟离,脸上依旧持着笑颜,看向身后的郁熙影,“好久都没有见了,怎么来看我笑话了吗?”
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望了眼黑漆漆的窗外,笑道:“不对,不是笑话,你是神仙,我是凡人,今天你能来,按理来说我应该高兴的啊,哈哈,瞧我刚刚那话说的,真是没水平。”
想想钟离的方才的话,再看眼前出现的男人,亦许在那内心深处,她宁可嫁给这个只会疼她,爱她一人的郁熙影,也不希望是那个玩笑于她,又会弃之于她的漆雕彦,漆雕高高在上的王爷。可那终归也只能是她玩笑般的想象,被乌自信卖出去的那天,从她无可奈何答应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清楚自己的命运,和老娘一样分享男人的命运,本就不可能自由的命运。
她含眉拿过桌上放着的书本,度手递到郁熙影手边,“太叔耿,那个可怜被我坑了两年的男人,如今我要走了,自然也不能再拖着他,所以,请你将这本书给他,然后告诉他这是我画的,为他画的。”
可那根本就不是她画的,太叔耿是性情中人,如今真的到了分别,再不将此书递交给他,又算什么?看着眼前脸色悲楚的女人,郁熙影缓缓接过医书,顺势抓住她的胳膊无情的瞪了眼那边墨守成规的小王子,冷冷道:“请你出去,我想和她说最后一句话。”
钟离也算明白分别的寒酸,于是他也不多话,便朝外走去,直到听见门被带上的声音,他才用力将她带入怀里,嗅着她身上自己熟悉的味道,郁熙影闷声斥道:“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明明知道我还喜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明明知道为了你我可以选择默默保护,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明明知道所有,为什么还要答应,还要离开。”
这次,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很平静的环住他结实的后背,贪|婪的记着他身上的味道,“或许你将会成为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喜欢我的男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我曾经向往喜欢的男人,但一切还是晚了,你是天上的神仙,我是凡人,不管你爱不爱听,我也要说,咱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冥冥之中,咱们只能存在于两个极端,我不能喜欢你,你必须抛弃对我的喜欢。”
“可是。”
“没有可是,一生一佳人,明早我就会离开,你呢?也必须在天上不找到一个自己真正爱的女人,仙子。”
郁熙影缓缓推开怀里还在絮叨的女人,俯首wen住她还在絮叨的唇,随即渐渐拦住她的纤腰,眼泪顺着她们的脸颊一同落入她们嘴边,直到想起那感觉不该属于自己,乌桐梓才慌张的推开他,抬手反感的在嘴上抹了一把,上气接不着下气的歂了好几下,怒道:“我只希望你记住我的话,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请你忘记。”
.......
一年了,那次之后,郁熙影再也没有出现过,然而在那条嫁亲路上,她也从未想过会阴差阳错的被人拐走,然后在无谓的挣扎之后,她也从未想过,最后和自己在一起的既会是身边这个两年前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敢的小王子。
收束住一年前那些已不该存在的记忆,乌桐梓拿出兜里脏兮兮的灰馍馍递到钟离眼前晃了两下,钟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灰馍馍,厌恶的挤了一下眼睛,“桐梓,我不想吃这种东西了,要不咱们再回去找找大胡子吧,毕竟你和他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了,总是这样闹来闹去,最后耽误的也只会是你啊。”
对他所说出的言辞,乌桐梓故意忽视而过,收回举着的灰馍馍,咬了一口,“当初让我出来的是你,现在让我回去的还是你,钟离这小几个月,我可把你当做我的救命恩人看待,所以你可不能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啊。”
“我可没有趁人之危,从始至终对你我可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想没想过,她当然清楚,对钟离而言她也只是他在平凡路上遇到的姐姐吧,自然也不会有那种非分之想。亦许抛去其他的话不说,只管他的那句,夫妻之名,她也不该再一意孤行,毕竟那大胡子也是个可怜的人儿。
听土匪窝里的老大老三说,大胡子是他们遇见她不久前从山里老虎口中抢回来的男人,虽说是老虎,可救下他之后,再看他身上却是一点伤疤都没有,剩下的血渍好像也都是那老虎留下的....自是有了那样的奇迹与结果,老大自是全当捡了个神仙,果断将位子,手下全全交给了他。
“夫人,在你来之前,他可从来没说过话,虽是老大之称,可仔细看上去更像个活死人,所以也权当老三求你了,不要好奇了,一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漆雕也贴出了告示,说你已经死了。”
漆雕门城上贴的告示确实如老三所说那样....乌桐梓晃过神,生生咽下口里含着的灰馍馍,顺手拉住钟离的胳膊,“好了,不玩了,咱们回去吧。”
钟离呆滞的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确定的问了句,“确定回去?”
“确定。”乌桐梓斩钉截铁,“想想你说的也对,我和他也算得上是夫妻,若就这么离开不回去了,确实不太好,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咱们没钱了,那个咱们之前总结下来的故事,想来确实搞笑,仔细瞧你,也不可能当上我的救命恩人。”
闻言,钟离无所谓的‘嗯’了一声,“可我是你救命恩人也是事实啊,一年前你成亲若不是我告诉你嫁给王爷的弊端,你也不可能想着去方便,若是不去方便你也不可能会遇到那个和那天找你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大胡子啊,所以,不要总是昧着良心说话,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年来的发生的一切,确实离不开眼前滔滔不绝的孩子,于是乌桐梓也不纠结,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就当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咱们走吧,这地方可是青楼,看天色咱们再不走,开门了,以你这张俊俏的小脸咱们可就真的走不了喽。”
.........
“王爷,您来了。”
“桐梓,叫那个叫桐梓的女人来,桐梓,那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了,逃跑,既然敢逃跑,让我逮住她,看我怎么收拾她。”
果然该来的躲不掉,僵持住手下的动作,闻着侧门传出的醉声,乌桐梓条件性的撤住钟离的袖子,捏着声音,“看来再不走,我可就完蛋了。”
钟离轻轻的眯了一下眼睛,同她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不下也站不起来。
“咱们出来的这几个月里,今天可是最折腾的一天,你就说咋办吧,平时在山里大胡子还能来个突袭救救你,现在呢?一切枉然,现在想来,大胡子应该被你气死了吧。”
“我不管他气死没气死,我只问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打眼看去四面八方驻足的都是穿着一样紫色的侍从,若是现在动,跑,一定会被带回去的,虽然已经习惯被官府带回大牢的步骤,可眼下这次怎么可能跟以前在人参山时相提并论。
看着不长不短的一年,漆雕彦既对她还是如此耿耿于怀,倘若真的被她带回去,死得一定会很难看吧。
毕竟大家之间除了尴尬仇恨也没其他感情了。
乌桐梓闷自想着,钟离但若无事的模样,“在这里待着,躺着,反正咱们现在是乞丐,反正乌桐梓已经死了,反正漆雕彦说的都是醉话,当真与不当真都一个样,而且,而且.....说不定大胡子就在附近呢?”
大胡子怎么可能在附近,此时听来钟离的话还真是玩笑。不过,再想,他说的其实也有道理,走,不走,自己都只是乞丐,若真的倒霉被逮到了,装傻还是可以的吗?
乌桐梓欣欣然的眯眼笑了一会儿。
“没事,睡觉,咱们明天就回去找我相公哈。”
大胡子虽不及那边的王爷,但为人待人却比那贪得无厌的王爷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