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十力?”十三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仅凭这三个字,就能够震慑多少人心。
但十三却被这老者虚掩实藏的气势所心折,但见萨十力满面和蔼可亲,不觉也放低了些许防备,道:“我叫十三,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救了我?”
“谈不上救,你只不过是内耗过度,在我这儿休息休息而已,这是我的帐篷,在我乌拉族萨蒙部落大氏村里。嘿嘿,我叫十力,你叫十三,咱们也算是有缘啊!”萨十力诙谐的说道。
十三也被他的幽默带动,挠头笑了起来。
萨十力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龟壳递给十三道:“这是你的吧?小心收好了。”
只看他能托着九万斤的龟壳轻如鸿毛,就知他的修为非凡了,十三犹然记得那种令二十八游骑同时碎成肉粉的可怕手段,连忙接过龟壳谢道:“多谢前辈!”
萨十力又是一笑问道:“老猿猴还好吗?”
十三神情一怔:“您认识我师父?”
萨十力也是一怔:“原来你是老猿猴的徒弟,我还以为你是神龟传人呢!奇怪,神龟的龟壳怎么给你了?”
十三不好意思道:“神龟前辈和我师父打赌,输了这件龟壳。”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他们三个活宝还是这样!”萨十力畅快的笑道。
“您是怎么结识师父他们的?”十三很是好奇。
“奇怪么?”萨十力反问,“其实你比我奇怪多了,老夫早突破天劫,自然可以自由出入黑暗森林的禁空大阵。可是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族,小小年纪,却摆了当世有数的妖仙为师,不是更奇怪么?要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能和老猿猴的徒弟相遇,也是一件快事啊!”
十三再次惊诧起来:“你……你突破了天劫?那岂不就是……神……”他此刻早对萨十力卸下了防备,展现出自己天真的一面。
“神仙是么?”萨十力替他把话说出,“呵呵,天庭不要咱,还是留在人间逍遥自在!何况我巫蛮族的血仇还没有讨回!”说到最后一句时,萨十力的笑容顿时消失,身上的麻衣也骤然变成了兽皮。
对于这种变化十三却不惊异,这既是兽皮也是麻衣的东西肯定也是一件至宝,萨十力突破天劫,不是神仙也是仙人的战力,这点宝贝还是有的。
萨十力自度失态,回复笑容道:“我当年突破天劫,在迷障深处截杀了一伙敌人,正碰上老猿猴,我取宝物,他夺武经,大家合作愉快,就成了朋友,由他介绍我和神龟、丹鹤他们认识,就是这样。你这小子是怎么拜老猿猴为师的?”
十三想起百首洞府里那十万武经道藏,心里泛起一股怀念之意,虽将自己如何幼年失忆,又如何被狼族收养,最后拜百首仙猿为师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将神龟仙人成神的事情也说了。
萨十力不禁抚掌笑道:“神龟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终于突破了!妙哉!妙哉!”又盯着十三道:“老猿猴的眼睛够毒!你这小子根基之深厚,老夫毕生仅见!只可惜老猿猴终究是妖族,能传给你一门地藏炼体神通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你却不仅能从那《地藏渡鬼图》中领略到地藏禅意,还能传承地藏菩萨的真言法印!假以时日,这三国大陆上,还有谁能是你的对手?”
十三听得连连吃惊,自己会大愿真言这事他并没有说出,萨十力竟能一眼看出?怎不吃惊。其实萨十力救他之时,也听见了那一声“咄!”,凭他的修为,怎会听不出这佛家的大愿真言呢?
正和萨十力聊着,忽然一个似猫非猫,似兔非兔的黑色小兽跑了进来,萨十力手一抚摸它的毛发,神色一定,转而向十三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可以在附近游玩一番,你阻止了那群游骑兵,是咱们巫蛮的勇士恩人,村民们都渴望见你呢!哦对了,那女娃子托我告诉你一件事,她叫萨云珠。”
说完,萨十力一扭身就连同那猫兽一起消失不见了。
十三心头一晃,萨云珠应该就是那个曾经靠着他肩背的女孩了,她为何要留下名字呢?她又在哪儿呢?
十三将龟壳变成兽衣穿在身上,踱步走出毡帐,心情十分畅快。这萨十力既然是百首仙猿的故交,不亚于十三的亲人一般,这份相遇的喜悦之情不可言表。还有那“十力,十三”的调侃,全无一些老人、大能的架子,令十三和他相处十分愉快。想到这儿,他忽然又想起储物毫毛里的十四仍然断腿未复,不知萨十力这突破了天劫的大能能否将他修复。
想着走着,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伙青年,大概二十多人,为首的一个不过二十岁,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比十三要高出半个头。
他们迎着十三的去路走来,令十三不得不停下脚步,提防着问道:“何事?”
为首的那个高大青年忽然猛的跪在十三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其余的青年也都跪下磕头,口呼“恩公!”
十三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连忙将为首的青年扶起,同时招呼大伙都起身。
为首的青年热泪盈眶,拉过身旁的两个年级和十三仿佛的青年道:“恩公!我叫做萨摩,这两个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云珠的哥哥,听我妹妹说,是你救了她,还杀了那个该死的游骑队长,替我们的父母报了仇!从今以后,萨摩的这条命就是恩公的了,萨摩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身后的青年齐声道:“报答恩公,万死不辞!”
他们的姐姐妹妹都是在被十三救下的那五十七名女子之中,因此都把十三视为恩人。
十三不觉脸上一股火辣辣的燥热,心头热血沸腾,就冲这些大好男儿不惜膝下之跪,就是死也值得!只是以后,必要变得更强才行,如果这次不是萨十力及时赶到,他这英雄可就变成狗熊了。
十三握住萨摩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愣了半晌才问道:“云珠她们还好吗?”
萨摩心头一热,说道:“云珠他们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村寨,离这里很远,那里也有大长老的镇守,大陆部族不敢侵犯,应该没有事的,我们为了跟十力大仙学习修炼,所以留在了这里没走。”
“十力大仙?”十三不敢确定这十力大仙是否就是萨十力,他对人族的历史了解的太少了。
萨摩的弟弟萨青忽然道:“恩公,哥哥,我们打了几头黄羊,从寨子里去了几桶果子酒,咱们边吃边说吧!恩公想来也饿了。”
十三正想和他们促膝长谈,好多了解些关于部族的事呢,萨青的提议正中下怀,几人遂推推攘攘的走去生火烧烤的地方去了。
一伙都是精壮青年,生火烤肉十分熟练,十三自上次和佣兵队一起吃过熟肉之后,便觉美味。只是多日来,他独自独行,虽然口齿生津,怎奈不通生火之道,虽有精神明火,却无法化成这等凡火,用来烤肉,直接就烧成了灰烬。此刻见萨摩等人生火用的乃是火石,十分稀罕,忙向萨摩逃了一对,学会使用,小心收藏,下次便可自行生火了。
“流浪兮大荒浩荡,周游兮正道苍苍,时令兮天风凉爽,聚宴兮百果清香!”大伙儿吃喝正酣,一个名为萨奇英的青年忽然击打着黄羊的腿骨唱起了歌,其歌声苍凉婉苏,又有一丝悲怨,大是动人。
十三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萨摩代为回答道:“这是流浪之歌,是我们上古巫蛮祖先的两大英雄之一刑天大神所作。”
“刑天是谁?”听得这个名字时,十三心中莫名的一丝悸动。
“刑天大神地位尊贵,原本也是天界神王,后来参悟玄通,转世为人,成为我巫蛮之祖,和蚩尤魔君并称双雄,两人联手,天下无敌。而刑天大神论实力比蚩尤魔君更胜一筹,当时,蚩尤在北对抗轩辕黄帝,刑天神在南方辅佐神农炎帝。刑天神曾周游列国,作《流浪之歌》,睹神农教稼,作《扶黎之歌》,他是战神,也是歌神,是天地间最不朽的存在!”萨英奇满脸孺慕之色的说道。
“可惜,刑天大神当年和荒外大人国聚百果之宴,故而是‘聚宴兮百果清香’,我们如今烧的是黄羊肉,应该改为‘聚宴兮酒肉飘香’啊!”其中年纪最小的萨青调侃道。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十三也很快融入这欢乐的气氛之中,和大家有说有笑,同时也了解了许多关于巫蛮族的神秘轶事,以及大陆部族上所普及的知识。更知道原来萨十力就是当年巫蛮部落那第一位突破成仙的伟大存在的亲传弟子,如今巫蛮部落已知的突破成仙却留在人间的大能前辈共有八人之多,包括那第一位变作英魂的前辈在内。
这八人联手之力,足以和三国大陆三大部族任何一个分庭抗礼。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凡人修者的界别了,而是天神级的人物,是和界障山上的那位界神比肩的存在。
十三第一次饮酒,三巡过后,便已不胜酒力,萨奇英酒酣胸胆,继而高唱起刑天大神所作的另一首扶黎之歌:“暑燥兮清风凉,天寒兮地满霜,帝作兮百姓守,臣不二兮辟开疆!举世兮人民非,扶黎兮禾苗壮,雨师弄兮青女配,乌云密兮骤雷狂……”
“……”
“你醒了?”
十三头昏脑涨的爬起床来,却看见萨十力正殷勤的望着他,此刻的萨十力,再不是穿着短褐麻衣,而是换成一身乌黑兽皮,只是仍然赤脚,但浑身所散发的无尽威势,令十三心头一阵寒冷,立刻酒醒过来。
“可愿随我一行?”萨十力目光冷冷的问道。
十三不由自主的便回答道:“愿意!”顿了顿忽然问道:“去哪里?做什么?”
“半山族,报仇!”萨十力依旧语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