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了第一眼,那薛忠的眼睛就亮了,他那牛一般的大脑袋几乎都要凑到花少的手上了。他一边仔细地看着,一边嘴里头还啧啧有声:“我滴乖乖!这可是上好的血玉,这么大个头,成色又这么好。这玩意儿要是拿到外头拍卖,起码得值几栋别墅的价钱。我说,这宝贝儿可是世间难找,堪称绝品,这日本小妞就这么轻易地把它给咱们了?”
花少白了他一眼,又盯着手里头的那枚血玉扳指,缓缓地说道:“这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家老爷子的。”
“这件东西,我有着很深的印象。从前老爷子特别喜欢这东西,成天都将它戴在手上。我清楚地记得小的时候,我还时常坐在他的腿上,摸着这枚扳指玩来着。可是到了我大概十来岁的时候吧,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老爷子手上的这枚扳指不见了。我问他,他也只是淡淡地说将这东西送给一位朋友了。那时候我哪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等到我成年了,有一天,老爷子突然很认真地对我说,今后若是有人拿着这枚扳指上门,无论对方有什么要求,我都务必无条件地满足他。”花少对我们解释道。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老爷子早走了几天,要不然的话,在他的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着这东西……”
“哥,你不会看错?这真是咱爹爹的东西?”巧巧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一边问道。
花少十分肯定地说道:“不会有错,这样的一枚扳指,就如同师兄所说的那样,人间绝品,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枚来。我只是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这件东西居然会是从一个日本女子的手里头拿出来。”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日本女人所说的话,是可信的咯?她真是自己人?”
花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我想,她能够拿出这个东西,这女子的话,应该可信。”
巧巧斜着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说辉子哥,这回你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我憋着嘴,不去回她,心里头默默地盘算着这东西有多大的可能性会落在日本人的手里头。但是有关于这枚扳指的来龙去脉我都不知道,这时候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个叫小雪的小妞,将那些资料故意泄露给我们,这倒是真的。如果不是她,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日本方面的最新动向。其实我的心里还是希望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成分多一些的,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么至少我们多了一个内应,以后再和日本人打交道的时候就不会两眼一抹黑了。
这场讨论经历的时间不长。等到我们回到花少的住处,我们几个人基本上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我们要跑一趟云南,到那里调查一下那件在二战时期牵动了几个大国高层神经的“零七号物资”。
既然我们做出了选择,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分头行动了起来:花少马上安排云南行的具体事宜;而巧巧和阿雄则发动在日本的关系全力寻找那位失踪了的弟兄;薛忠自告奋勇地出门准备我们的行头;我则回了趟宿舍,取了几件衣物,就住到了那个院子里,只等着他们准备完毕,一块儿出发了。
期间,我又和白梅通了次话,将我们这边的安排告诉了她,并将我那个玩蛊虫的朋友的电话号码给了她,以备不时之需。她在电话的那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只是匆匆忙忙地嘱咐了我几句,让我千万要小心行事,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在所有的人当中,我是最没有事情干的一个,他们在做的事情,我又没有一件能帮得上忙。所以一时之间,我就成了这个大院里边最闲的人。于是我就端了一壶茶,楼上楼下地满世界溜达。
我路过书房,不经意地往里头瞄了一眼,发现花少低着头坐在书桌前,正在那写着什么东西。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头写东西,这原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这小子的手里边握着的居然不是钢笔,而是一支毛笔。
我奇了个怪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练他的书法?话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小子的墨宝呢!我那不安分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一溜烟地凑到他的桌前去看他所写的东西。
一看之下,我“扑哧”一笑,差一点就将茶壶里头的茶都给泼到他的纸上。花少的毛笔字显然是不敢恭维,勉强算是能看得懂字而已。他正在写一封信,看那信上的口气,他好像是在跟什么长辈询问有关那枚“摄魂印”的事情。
看我发笑,他瞪了我一眼说道:“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写毛笔字儿呀!”
“毛笔字我倒是见过,不过能把字写成像您老这样的,我还确实是头一回见。能不能麻烦您老告诉我,您这究竟是个什么体呀,花爷?”我实在是忍不住调侃起他来。
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我的那些叔伯姑婶们呀,忒老套,除了毛笔字,啥都不认!你还甭说发邮件给他们了,我就是用钢笔来写,他们也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连信封都给你扔垃圾桶里头去了。”
“我说,你问那‘摄魂印’干什么?那东西不是被你师叔给弄走了么?这会儿应该还在安阳的地底下躺着吧!”我问道。
“嘿嘿,你有所不知。”花少将笔放下,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门,悄声说道:“那印玺还在我这里。”
“什么?”我一听他这话,顿觉不可思议,嗓门自然就大了起来,“那印玺还在你这里?老爷子什么时候把它交还给你了?我怎么没有看见?”
花少猛地扣了我一个大毛栗子,小声骂道:“你******就不能小点声?非得嚷嚷到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你才甘心呀!你能保证我这里就没有无间道?老实告诉你吧,老爷子在曹操墓中把我的那包炸药接过手去的时候,就悄悄地将那印玺塞进了我的怀里。由于有那个大背包挡着,你们谁都没有看到。”
“这次日本人把你掳了去,目的是为了逼问那‘摄魂印’的下落。这让我感觉到,那东西除了用来捉鬼之外,搞不好还有其它什么重要的用途。这不,我正在写信问问门里的老前辈们呢。”他又说道。
“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干什么搞得这么麻烦。”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用毛笔来写信,这件事情让我有一点无法接受。
花少叹了口气:“真要能这样,那就好咯,那我可就省事多了。你是不知道,那帮老人家,谱可都大得很呢!这信我写好了,还不能通过邮局去寄,非得派个人亲手送过去,就像递帖子一样。”
我开始有点同情这个家伙了,光这几封信,就够他折腾好一阵子了。
“没事,反正你手下多,派几个跑跑腿,不就完了呗。”我说道。
“你想的倒很轻松!”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他们成天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头呆着呀!跑跑腿就完了?我告诉你,这帮子老神仙们,基本上是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这信送倒是送出去了,可是什么时候能找着他们的人,再将信递到他们的手上,谁也没个准数。”
这时候我对他已经不仅仅是同情了,我觉得都应该给他颁个本年度最佳苦逼奖了。
我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花爷,那您好好写,我就不打扰了。诶!我说,你还是把字写得漂亮点,别跟鬼画符似的,万一他们看不懂,退回来让您老重写,那可就够呛咯。”
然后,在花少恶狠狠的注视之下,我端着手里的那个小壶茶,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我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了详细的计划。这一次我们完全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从花少带来的人中分出一小部分来,专门负责监视鬼子们的一举一动。其余的人,按照资料上所记录的地点再去走访一遍,尤其是资料上所示的发现特务连踪迹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发现。
由于我们手头上的资料就那么一点,也分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而那帮日本人的手头上所掌握的资料肯定要比我们多,所以我们计划采取上一次在安阳,那帮小日本对付我们的方法,让这些鬼子们为我们打前哨,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少的计划做得很仔细,细到我们怎么出发,装备什么时候运到,由什么人负责接收,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我一向对花少的安排很放心,也就懒得跟着一块儿掺和,领了我的安排后,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又一次将那些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其实我还有一点担心,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老人的回忆当中的那片发现特务连踪迹的山林,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谁也不知道。如今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发现当年那件事情的线索,我看谁都没有把握。
“不管怎么说,我们双管齐下,一面跟踪那伙小日本,一面自己调查。”花少猜透了我的心思,跑过来对我说道。
“一半人事,一半天命,也只能这样了。”我回他道。
“记住,我们这一次一定要低调行事,谁也不许给老子惹麻烦。”花少转头对着大家,大声地说道。
这天晚上,我悄悄地一个人溜到院子里头,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们,我又要去出差了,这次出去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让他们不要太担心了,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回来。
挂上了电话,我沉默了很久。其实,我的心里头实在是矛盾得很。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所做的事情,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阻止我的。且不论他们会不会相信我的故事,至少他们会知道,我这一去,前程未卜。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肯定是拼了老命也要阻止我的。
我的耳边又回想起小雪对我的警告:“如果我是你,就趁着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赶紧离开,不要再插手任何事。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是几帮人在那里互相争夺某些宝物这么简单,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