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忠所选择的这个路口,空间可不能不算小。我站立在路口当中,环顾着四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的地势三面开阔,只有正前方的那一面竖着一道高高的铁丝网。这和我映像之中为了设置埋伏所应该选择的地点可是大相庭径,我直觉上认为既然是要打伏击战,咱怎么着也得选个三面都有阻挡,只留下一面开口的地方,那样才好“瓮中捉鳖”不是?
你说就这么个三面开阔之地,咱们又该如何埋伏?再加上那“黑煞祖宗”的速度又快得惊人,到时候一旦冲突起来,就凭着我们这几条破枪的火力,到底困不困得住它,这会儿恐怕谁也不敢夸下海口说能有把握。你就拿那伙老外来说吧,看他们那惨样,估计基本上刚一个照面就被那鬼东西给秒杀了,更何况我们的人还没有他们来得多。我看其他人对于他这样的选择也是心生疑虑,虽然大家都不说话,并没有人提出质疑,但是在这个时候大家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
薛忠看出了大家的顾虑,他耐心地对我们解释道:“这孽障不仅战斗力十分强悍,而且颇有灵性,智商也不差,地方选得小了,我怕它起疑心,不肯轻易进来。”
“放心吧,只要这孽障踏进了埋伏圈,我自然有法子将它留在这里。”他用力地拍打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接下来他就指了一块地方,从背包里抽出了工兵铲,带领着大伙儿开始挖坑。这里地面的泥土并不结实,倒是挺好挖的。在薛忠的指挥之下,几名大汉一块上阵,四五支工兵铲上下翻飞,大约花了接近半个小时的功夫,我们就在地上掏出了一个大约有两米见方,一人来高的深坑。
这时候薛忠这盗墓贼擅长打洞的本事就显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卖弄,总之他手中的那支工兵铲耍得是行云流水,那掘土的速度飞快,都快要赶上一台小型的挖掘机了,整个一土行孙附体啊!我们其他人掏出来的土堆一块儿,都没有他那一堆来得多,丫不去蓝翔技校教书实在是埋没人才!
许久没有干这种粗犷的体力活,等到整个工程完成,我们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坐在那土坑旁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那薛忠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开始在一旁忙活起来。
我接过花少递过来的烟,一边贪婪地吸着,一边看着薛忠继续****的活。他先端着个火药桶,将里头的火药全都往那个坑里头倒去,足足倒了有两大桶之多。然后他取了一张从仓库里头弄出来的帆布,和大海一块儿将坑口给蒙上,再找了几块大石头,将帆布的边角全都压上,最后又在上头铺上了薄薄的一层土。接着他指挥着那几名小日本把我们刚才所掏出来的土给运走,藏在一旁的建筑物当中。自己则围绕着那个伪装起来的陷阱打着转,不断清除着人为的痕迹。
看到这家伙如此认真地在做这件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校的沙坑里头玩烂了的陷阱游戏,我的心中不禁开始有些担心,就这么个破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困得住那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
不过薛忠算是我所见过的最为靠谱的茅山道士了,他选择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说,我也懒得去问。现在我要担心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其中最要命的一件事就是待会儿等那鬼东西碰上我的时候,我该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不失,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管他的闲事?
不大一会儿,这个路口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薛忠这小子的技术活还真是没得说的,即使是刚刚有份参与了这项工程,我也根本就看不出来在地面的泥土之下还隐藏着一个不小的陷阱。
眼看着捕捉陷阱制作完成,我正在那寻思着,是不是找花少再要一只烟的时候,薛忠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土,径直就朝我走了过来。
该来的始终会来!我知道这一回就算是自己想躲,也躲不过去。于是我也站起了身子,等着看他要交代些什么。
薛忠走到我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他那张宝贝盘子,在上边七摆弄八摆弄了一番,然后一脸凝重地将它递给了我。
“辉子兄弟,我这就告诉你该如何去寻找那孽障。”他指着盘子中央的指针,对我说道,“这张盘子我已经做了一些调整,能够感应到哪怕是及其轻微的煞气。当然现在距离太远,这盘子和那孽障之间还没有建立起感应。我需要你带着它,在周围四处转转。一旦指针有变化,你就照着它所指示的方向走。不过你要注意的是,当这张盘子侦测到那孽障所散发出的煞气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反应,而且离那孽障越近,这种感应就越强烈,它的变化就越强烈。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要把握一个度的问题,小心地保持距离。一旦你发现这枚指针跟疯了似地在打转,那么就说明那只孽障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恐怕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他停顿了几秒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又说道:“替天行道原本是像我这样的修道之人分内的事,你要了解,让你充当这个诱饵,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件不得以而为之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的判断,更希望你能够相信你自己,其实我发觉在你的身上有着很大的潜质,只不过现在的你还觉察不到这一点。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之前的几次化险为夷,所仰仗的并不仅仅只是好运气而已!”
此时的我,满脑子都塞满了那一坨又一坨不断蠕动着的毛发,薛忠所说的这一番话,我虽然听见了,但是其实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薛忠看我还是紧张得要死,夸张地笑了笑,眉尖一挑,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我看你小子也不是这块料,蛋大个胆子,这活儿不如还是交给我那不争气的师弟来干吧!”说罢,伸出手来,就要从我的手中抢回那张“三合盘”。
我本能地一缩手,将那张盘子给藏到了身后,没好气地回他道:“谁说我怕了?谁说我怕了?从头到尾,老子提过一句不干吗?你也别在这跟老子瞎吵吵,说吧,朝哪个方向走?”
其实我心中也十分清楚,薛忠这小子这么损我,完全是故意的,不过我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毛病始终还是没法改正,别人一跟我使激将法,我就中招。关键是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算是彻底摸透了我的心思,偏偏用花少来跟我作对比。丫心里头一定明白得很,若是他提出让大海来接替我,搞不好我还真就来个就坡下驴,立马尥蹶子了!
花少嘿嘿地笑着,指着一个方向对我说道:“刚才我有看到,那家伙就是去了那个方向,然后消失在暗处的。”
看着花少的那一脸鬼笑,我知道自己在这里多呆上一分钟,就要被他们多嘲笑一分钟,还不如干脆该干嘛干嘛去。反正伸脑袋是咔嚓一刀,缩脑袋也是咔嚓一刀,我宁愿被那鬼东西给虐死,也不想被这帮人尤其是花少给活活笑死。
所以在仔细地检查了身上的武器装备之后,我从花少的手中抢过手电,挺直了身子杆儿,头也不回地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我尽力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显得平稳而又坚决,不管怎么说,咱中国爷们也不能在那伙小日本的面前掉链子不是?
等到拐过两个弯儿,花少他们架起来的强光灯所发射出来的光线再也照不到我了,方圆百米之内,唯一的光源就只剩下我手上的这支手电了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腿软,靠在一所房子的外墙上大口地喘着气,不住地拿手电照着手里头的盘子,去查看那枚小指针的动静。
就这件宝贝,薛忠平日里保护得跟他的命根子一般,连看都不肯轻易让人看一眼,就跟别提碰一下了。这当口上,他却将其交到了我的手中,可见他为了除掉那鬼东西,也算是祭出了血本了。而对于我来说,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之下,它是唯一能够指示危险从而保住我这条小命的东西了。
还好,到目前为止,那枚小指针还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并没出现什么异动。按照薛忠的说法,这种情况说明在我四周的一定范围之内,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没有那具“黑煞祖宗”的影子,这让我宽心不少。
定了定神,我就着手电光线,一边开始在由各个平房的外墙所组成的小巷子里头穿行,寻找着我的目标,一边心里头咒骂着那股始终没有露面的神秘势力:你说他们既然这么有空闲,连发电设备都修好了,为什么不干脆好人做到底,把这里的照明系统也顺道一块儿给老子修修?
这一路上我明明看到了好几盏路灯悬挂在孤零零矗立着的电杆之上,却没有一盏是亮着的。
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在建筑群中瞎转悠了大半天,我早就已经听不到花少的咋呼声了,可是除了四周一座又一座的平房和偶尔堆在路上的一堆废弃物,我没有看到一个会动的东西,也没有听到除了自己脚步声之外的任何声音。每一次我低头看,手中盘子里的小指针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动静。这让我颇感到有一些无聊,紧绷着的神经逐渐开始放松了下来,甚至于我都开始怀疑手里头的这玩意儿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毛病,不大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