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忠回头感激地看了花少一眼,原因是花少只是交代了我们被三木一伙给堵在了墓室里头,并没有将老爷子迷倒我们,盗走神器的劣迹说出来。
“这么说来,你们这一路能走到这里,倒也经历了不少风险!”大海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谁说不是!咱哥几个的小命可都在老天爷的手里头攥着呢,哪天他老人家一个不高兴,说收就收走了!”花少趁热打铁,“我现在只希望尽快做成两件事。第一,查清我华家祖上到底留下了怎样的秘密。第二,让这帮小日本赶紧打道回府,从此再别来烦我们。”
“你说的这些,跟这里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要到这里来?你说的那伙日本人也到了吗?”大海不自觉地表现出了审讯犯人时的语气。
花少并不在意他那些咄咄逼人的问题,他叹了一口气:“说句老实话,我们直到现在也都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别说有答案了,我们连问题具体是什么都还搞不清楚!”
“所以你们真的是无意中卷入这个案子的?这位兄弟夜探殡仪馆,真的只是想查探那具尸体有没有问题?”大海指着薛忠问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是茅山后人,如假包换!”薛忠回过身来对着他拱了拱手。
大海看了看我们,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坦诚,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其实我的心里一直在怀疑,你们这一伙人和那具尸体所起的变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要不然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凑巧赶在出事的当夜出现。后来从小吴的口中我知道了你们确确实实是救了她一命,虽然这并不能打消我的疑虑,但是我心里对你们的印象已经有所改观了。”
“所以你才敢放心地将小吴法医单独留在小木屋里。”花少冷不丁地接过了他的话茬。
“跟会救人的打交道,总是比跟会杀人的要来得轻松些吧!”大海笑了。
“看来跟聪明人打交道,也总是要比跟愚人来得轻松一些!”花少也笑了。
“不过……我既然来了,不如就跟着掺和掺和,这里的地头我熟,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也可以助大家一臂之力。”大海笑着说道,“况且,你既然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我撇下,让我难受吧!”
“求之不得!”花少哈哈大笑。
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后头的话倒也用不着说得太多,几句话过后,两位“大英雄”的手又握在一起了。这一次握手,彻底打破了我们和大海之间的信任危机,我知道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和人民警察为敌了。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是奇怪,有些人成天在你的身边转悠,表面上看似熟稔热情,却总是不得不让人小心地提防着,而有些人素昧平生,因为某种机缘巧合才聚在一起,却能够莫名其妙地彼此信任。
看着他们脸上真诚的微笑,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实在是小人了。看来这回我是误会了花少,他和大海之间其实早就是心有灵犀,我却一直没能看出来。我始终以为小吴会是花少手中的筹码,却料不到大海当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缺心眼。
“娘的,为毛不早挑明了呀,害得老子白担心一场!”我在心里骂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安安稳稳地落了地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四人已经下到了山谷的底部。薛忠纵然体力再好,也有累的时候,他建议我们在上山之前还是先休息一下。
我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座山谷其实蛮宽的,虽说是被两座山头给夹在中间,却也显得十分平坦。由于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泥泞,根本就没法坐,我们在树丛里找了几块石头充当小凳,各自找了棵树,靠在树干上休息。你还别说,下山这活儿虽然对心肺功能没什么挑战,但是对腿部却完全是一种摧残,这一趟下来,我只觉得大腿绷得紧紧的,又酸又痛。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我才突然想起,我们几个身上谁也没有带水。当时急着追赶大海和薛忠,哪还有空揣上几瓶水再走。
不过这种小事又怎么能难得倒我,这林子里到处都是树,又刚下过雨,有不少雨水积在树叶上头,不愁没有水喝。这里远离城市,没什么污染,所以雨水还是很干净的,不用当心喝了拉肚子。
于是乎,我找了一棵大叶子的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把它的长得比较低的叶子尖扒拉了下来,叶子上的雨水顺着叶脉就滚进了我的口中。
“你还别说,这儿的雨水不仅没什么怪味道,进了嘴里回味还挺甘甜的。”我一边跟他们说我的发现,一边伸手去扯另外一片叶子。
然后,就在我仰着头张开嘴去接那片叶子上滚落的水珠之时,我就感觉半空之中光线一暗,眼看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朝着我的面门直奔而来。紧接着我的脑门子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都还没来得及哼上一声,我就失去了知觉。
等到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一棵树下,脖子底下垫着我的背包。抬手一摸,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又一次光荣地挂彩了:刚才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砸着了,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一碰就是一阵刺痛。
一转头,我才发现他们三位正蹲在不远处,齐刷刷地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我。
“怎么回事?”我一脸茫然地问道。
花少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牛逼!真牛逼!”
“牛你妹的逼呀!******快点说,到底是谁对老子下的黑手!”我这心里头憋着一股气,凭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大海走了过来,在我的眼前放下了一样东西:“喏!就是这玩意儿砸晕的你。”
这家伙拿过来的东西,黑乎乎,圆鼓隆冬的,表面盖满了土色的锈迹。
我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大跳,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差点没背过去。
****!地雷!
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地雷,但是没有吃过猪肉并不代表着没有见过猪走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东西:这,这他娘的真的是一枚如假包换的地雷!
“我说辉子呀!纵观古今中外,能让地雷给砸脑门子上而且还能活着的,恐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位来了!你小子好歹也算是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哈哈……”花少已经笑到快抽筋了,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拜托!你小子嘴上能不能给老子积点德,空前就好,绝后这种事情就不要硬安在老子的头上了吧!”我摸着头上的大包回他。
这一下,我真搞不清楚状况了:这原本该在地里埋着的地雷,怎么会跑到天上去,又怎么会这么准地偏偏就砸在了我的脑瓜子上了呢?
“你运气算是极好的了,我刚刚看过,这枚地雷还没有失效,会响的。”大海说出的话更让我心中一凛。
“不过你放心,这东西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已经将引信拆掉了。”看到我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冲动,他又连忙安抚我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算是放下心来,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低头研究起眼前的这枚地雷来。
外表包裹着的那层厚厚的锈迹表明,这东西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而且厚厚的外壳上,有些地方已经被腐蚀穿了,形成了几个黑漆漆的洞口。看这情形,起码得有个几十年,才能将一枚崭新的地雷给弄成这样。
“我说这东西都成这样了,真的还能响?”我问大海。
“那当然!”大海将手心里刚刚拆下来的引信给我看,“这东西的外表虽然锈成那样了,但是里头还是好好地,还能工作。”
的确,大海手中的那个小玩意儿看起来还没坏,应该还能用的样子。
“那它怎么没有炸?”不知不觉地,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我们都说嘛,你的运气真的是极好,这东西若不是砸在你的脑袋上,而是直接掉在地上的话,那搞不好真得……boom!”花少终于止住了笑,走过来伸出一只拳头,在我的眼前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我看着眼前的这枚地雷,又伸手摸了摸额头肿起上的那个大包,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自我解嘲地说道:“肿一个包,捡回一条命,还真是值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还是没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刚才肯定是我在拉扯树叶的时候,树枝摇动,将原本卡在树枝之间的这枚地雷给晃了下来。可是,这东西究竟又是怎样跑到那棵树上去的?
“你确定这真的是一枚地雷?我听说有一种雷是挂在树上的,好像叫做什么‘树雷’。”我问花少。
“我说你小子地雷战看多了吧,照你这逻辑,那挂在茅厕里头的,岂不是应该叫做‘屎雷’了?”花少说道,“我相信大海的判断,他说是地雷,就是地雷。”
我靠!这小子这么快就和这小警察同穿起一条裤子来了。我没好气地说道:“那就请咱们的专家来说说吧,这本该在地底下呆着的玩意儿,却又是如何跑到树上呆着的?别告诉我年代久了,这东西成精了,真长了腿,跑上头吸收日月精华去了。”
“我感觉吧,这个问题倒也并不是太复杂。”一直不说话在那默默地观察四周的薛忠这时候突然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