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的心底某个角落里又生出了某种旖念,他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别胡思乱想,别胡思乱想,那不是女人,那只是一具女尸,那不是女人,那只是一具女尸……
他站起身来,提着化妆箱就要走,可却迈不动脚步:“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摸摸她的裙子,多好的裙子,明天,明天就会被一把火烧掉了,多可惜……只是摸摸裙子,又不是做坏事……
想着,小顺子把化妆箱放在凳子上,他俯下身去,又开始轻轻地抚摸起那条蓝底碎花裙来。
当他的手摸到女人的小腹处,就再也不敢往下摸了。他的手停在那儿,眼睛也停在那儿,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身子下面的一个器官也在膨胀起来……
“不,不行了……离开,再不离开我……要犯法了……是自行解决算了……
想到这儿,小顺子不敢再耽搁,拔腿就往厕所那边跑去。
等他真的自个儿解决问题,舒舒服服地从厕所里出来时,外面的阳光正灿烂着。
他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睛看着正午的太阳,不由得裂开大嘴,无声地笑了:“又过了半天,收拾收拾,该回家吃饭了。”
他来到停尸间,想要收拾好东西就下班。可他傻了眼了,他的化妆箱还在凳子上好好地搁着呢,但尸床上的女尸——尸床上的女尸不见了!
火车站出口处,一个身段娉婷的女子停在人流中。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蓝底碎花的裙子更显得格外清纯。她眯缝着眼睛,抬眼望着天空,天空湛蓝湛蓝的,上面没有一片云彩。
“这天空……空怎么会这么蓝呢?”女子喃喃自语。
胳膊肘被人撞了一下,又一下,女子将目光收回,迷茫地望着眼前汹涌的人流。她不知道,她是怎样随着下车的人流,被推着挤着往前走,然后来到了这儿的。此时,她觉得腿脚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儿的力气来。全身也是轻飘飘,好像是不受自个儿控制,她生怕自己一移动脚步,身子就会浮起来,飘向空中。
这儿是哪里呢?她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那儿,茫然四顾,任人流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她看看前方,又扭头来看看身后,她的身后,是地下出口的一级一级的阶梯。
人流渐渐稀少了,她犹豫片刻,还是随着人群往前走。可只移动了几步,她又停下来了。她想了想,看看手中还紧攥着的火车票,又回转身来,走向出口处。但在出口处的阶梯顶上,她又停住了。看着那几十级的阶梯,看着阶梯下面那一列长长的火车,她迷茫了。
这儿,是不是她要到达的终点站呢?
她不知道。她是怎样踏上这列火车的,为什么能踏上这一列火车,她真的不知道。她只记得,当她无力地靠在候车室的长椅上,闭着眼睛,努力地想要回忆起自己要来这火车站干什么的时候,车站里的喇叭响起来了,那是催人上车的广播。这时,她身边的一个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关心地问:“小姐,你是去哪儿的啊?”
她抬起头来,疑惑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那男人笑了笑,继续问她:“是该你上车了吗?广播里催了好几次了。”
她摸了摸身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蓝底碎花连衣裙,这条裙子上,连一个小兜也没有。她不由得又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
那男人把她身旁的一只背袋递过去,耐心地说:“看看票是不是在里面。”
她机械地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摸索着,在小夹层里,果然有一张火车票。
男人凑过头去看了看,着急地说:“小姐,你要乘坐的就是这一趟火车啊,快上车去吧!”
她疑惑地看着他。男人又催促道:“快走吧,要不来不及了!”他抬头看了看,“你是在第四号入口处剪票上车,快去吧。”
女子蹙着眉,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地往第四入口处走去。
“小姐,小姐,你忘拿包了!”男人说着,把椅子上的背包递给她。
女子接过包,转身又离去了。在她的身后,是那男人担忧的声音:“看来这姑娘有些不对头,可能是病了吧?”
没听见有人回答他。
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上了车,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这儿,又迷迷糊糊地随着人流下了车。只是她直到现在,也还弄不清楚,她是不是该在这儿下火车。可是这儿,这儿已经是这趟车的终点站了呀,不下火车,不下火车还能去哪儿呢?
她收回了看向火车的目光,转过身去,抬头打量着前方那座笼罩在晨光中的城市。那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啊,她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正当女子犹疑的时候,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劳驾让一让,让一让。”
她惊奇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右手提着一个大皮箱,左手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他的左右肩上还各挂着两个大背包。更夸张的是,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山似的大背包。此时,他正艰难地从下面拾级而上,旁边的人见了,赶紧避让。
好不容易攀登完了这几十级的台阶,眼看着就要到达顶上,可以舒一口气了,可面前却杵着一个女人。这女人见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上来,非但没有主动避让,还一动不动地堵在台阶出口处的中间,惊奇地望着他。
他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才没好气地嚷道:“小姐,叫你让一让,你没长耳朵吗?”
女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也没有避让。
小伙子一看,急了,他赌气地提拎起皮箱和大小包袱,硬是从她的身边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