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回到唐家堡的时候,远在明镜山的圣德大帝正在山崖边望着星空出神。
佛宗终于灭在自己手中。数十万年的怨气终于得以抒发。然而,他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快乐。反而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脑海中始终回旋着老方丈化为飞灰时的情景。
他已经知道佛宗逃出去的那个弟子已经和霸天门震天和数百弟子同归于尽,同时包括大自在的佛体。从此,在他的心头,已经再也没有大自在这个压了他数十万年的巨石了。
浩瀚天空之下,已经再没有大自在的存在了。他,慨叹一声。似是兴奋,似是惋惜,也许还有一丝寂寞。
这时,圣德的灵识突然发现在大陆的未明地方,有六道金光冲天而起。那气息…那气息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大自在。“圣德大帝瞠目结舌”难道……难道你并没有死?“微风拂过,撩起圣德大帝思绪。他孤单的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青年回到自己的房内,对着油灯将一条丝线缠绕到心形石子上。他的手指很长,灵巧的将丝线缠绕成一个“游“字。系在一个柔韧性极强的丝绳之上。
青年名叫少游。姓什么他不知道。他现在的父母也不知道。当年,他的父母是在湖边发现还在襁褓中的他。所以,叫他少游。
“******,小少子。“院子里突然有人一声大喝”回来了就他妈点灯。这都什么时辰了,再不熄灯,小心我扣你的月俸钱。”
少游一激灵,才想起已经到了查房的时辰。连忙喊道:“大总管,就吹就吹,马上就吹。”
“妈的,这时节物价涨的厉害。我看你这段时间就不用点灯了。明天开始你的灯油断了。听到没有?”
少游不敢言语,院子里是谁,他可是唐家堡近千名仆役的大总管。那在唐家的仆役中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自己从进堡的第一天,这个大总管似乎就对自己特别“照顾“。三天两头找自己的麻烦,最重要的,他十分厌恶大总管对自己的称呼。
小少子。这个太监一样的称呼,不知道为他带来了多少愚弄与嘲笑。
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想想自己躺在病床上的父母,尽管自己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可十八年来他们却含辛茹苦地将自己拉扯大,视同己出。如今双双病倒,一家人完全靠自己每月微薄的月俸过活。这样的他,有勇气,有能力反抗“仆役中的太上皇“大总管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少游无奈的笑笑,吹灯睡下了。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无力反抗,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能屈服。
然而,少游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属于他的天空已经在远方等待着他。
半个时辰之后,少游已经熟睡。然而,一个苍凉而平和声音的声音,却在他的房间突兀的响起。
“你有资格成为新的祖师。
少游醒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大总管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他正对自己笑着,笑得很邪恶。
“起床晚了一炷香,恩,扣你五文钱。”
“对不起,大总管,对不起,因为昨天送请帖赶回来实在是太晚了。所以…“少游不住的陪着笑,大总管却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没用。
“当真要扣?“少游不死心,五文钱够爹娘煎两付药了。
大总管不言语。
少游失望地向外走去,准备开始干活。
“其实可以不扣的。”大总管终于慢慢悠悠地开了口“只要你把我门口的马桶刷了,我就不扣你的月俸了。小少子,你自己瞧着办吧。”说完,径自走了。
少游心中怒火在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掌权者就可以左右被掌控者的生活?难道自己就一辈子就要屈服在这狗仗人势的东西之下?
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抱怨。他默默地走过那似乎永远都走不完的石板路,身影萧索。拎起那个散发恶臭的东西,去到了湖边。
湖面上有一个女人。
她独自站着,发丝飞扬在面颊,遮住了她的脸。她仰着头,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仿佛从遥远的上古时代就站在那里。似一团迷雾笼罩,像一朵云彩飘忽。
忽然,她动了,带起一阵清风。
盈盈绿水间,她的身体飞舞着,带起一圈圈浅浅的波纹像四周扩散。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样的不留痕迹,浑然天成。粉红色的衣袖像连接水与天的彩链,连天空仿佛都镶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边。
她一迈步,就有山峦为之激颤不已。欣欣然的一伸手,就有鸟儿为之鸣啼歌唱。身躯旋转间,天地倾倒,风云变幻。
山河已醉君莫笑。可曾见,谁人一舞倾人间?
终于,她停住了。手腕上珠链的鸣响,戛然而止。她悬浮于湖面之上,衣袂翩翩。这一刻,时间已经静止,万物已经固化。一束发带从鬓丝间滑落,落入神情呆滞的少游手中。
许久,女人纵身而起,从少游身旁掠过,却未曾看他一眼。径直去了。
山峦停止了激颤,鸟儿止住了鸣啼。时间恢复了流转,万物焕发了生机。
许久,少游从呆滞中醒来,觉得刚刚恍如一梦。那粉红色的身影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是那样的陌生,却又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少游努力地回想着。渐渐地,脑海中那魂牵梦绕地惊鸿一瞥与这绝美身影重合。
“是她。”少游看着手中发香四溢的丝带,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
这一面,又会是上百夜的美梦,上千次的幻想,以及那无数次的思念。
少游的嘴角微微上翘,突然觉得,生活也并不是都那样糟糕。
忽然,他觉得脖颈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伸手一摸,竟是美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