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望仙楼一事之后,皇上便频频到关雎宫走动,有时还留在她这过夜,给足了外人各种臆想的空间。
纵然阿九已跟他说得很清楚,却不知他心底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一来了也只是跟她喝喝茶,聊聊朝堂那些烦心事,要么陪他下下棋。没要勉强她履行“夫妻”义务,却要留宿在她宫殿里。
阿九只能将主卧让给他,自己搬到了隔壁房去睡。
饶是他们清清白白,可在外人眼里看来,却是皇上夜夜宠幸她。
让人误会不打紧,可却在生活上也给她造成了诸多麻烦。
比如说一早打开门,便会看到院子里莫明多出一些死猫死老鼠,或者是门梁上挂着血淋淋的布偶娃娃,或是花草一夜之间突然枯死,给关雎宫营造出一种被诅咒的感觉。
这种恶作剧层出不穷,阿九虽没受到什么伤害,一次两次她还能忍耐,可频频发生,让她无比的心塞。
这种把戏真的很幼稚好吗!要么就光明正大的跟她单挑一场,要么就直接杀她灭口,多省事。
这后宫女人啊……
阿九无奈地摇头,还能玩出点新鲜把戏来吗?这么多天,不嫌腻?
那些恶作剧伤不到她,甚至连让她连恶梦都没做过。她们真是太小看她了!
她虽不在意,但宫无婳却为了安全起见,每顿膳食都要用银针一一验过才放心。毕竟下毒也是后宫女人常用的手段。
不得不说,宫无婳的小心细心是有道理的。
这天的午膳,宫无婳照例试膳。银针放进鱼汤里,突然就变黑了。她大惊失色,急切嚷着:“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柳儿玉儿也是双双一愣。玉儿率先反应过来,冲着传膳的太监厉声斥道:“你们竟敢在娘娘膳食里下毒!”
几名太监吓得蓦然跪了下来,惊惶的迭声解释:“不关奴才们的事啊!奴才们不知道……就算给奴才们一百个脑袋,奴才也不敢往娘娘汤里下毒啊!”
谁都知道现在娴妃娘娘最为得宠。皇上三天两头的往关雎宫里跑,有时还会在关雎宫里同她一起用膳。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呢?
他们抖着声说:“娘娘请明察……奴才们只是负责送膳的,什么事都没做过……”
玉儿正想继续责问,阿九却抬手打断她。
“娘娘?”玉儿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阿九神色淡定,没有半点的惊慌。
“不关他们的事,不必为难他们了。”
“娘娘……”玉儿还想说些什么,阿九微微一笑。
她悠哉游哉的搅着那碗鱼头汤,说道:“他们负责送膳,也知道咱们每顿都会验过后才食用,又岂会这么蠢的引火烧身呢?这御膳房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下毒。借刀杀人这把戏,玩得也太粗糙了。”稍微用点脑子便能想明白。
宫无婳也赞同的说:“有道理。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除非他们脑残,要么就是嫌命太长。”
几名太监听她们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娘娘英明。”
阿九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见娴妃娘娘不追究,他们感激涕零,躬身行礼正准备退下。
“等一下。”阿九忽然叫住他们。
他们心头一惊,颤然地转身。
阿九说:“今日的事,不准对外泄露半个字。”
他们立马点头应诺。
“还有,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本宫已经用膳。”
他们垂首,斜眼相视,一脸的茫然,却不敢多问,又点头说是。
阿九朝宫无婳使了个眼色。
宫无婳意会过来,便掏出几锭银子,走上前去,说:“无论听到什么,管好你们的嘴巴,不然这下毒之罪,便全算在你们头上。毒害皇上的妃子,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他们神色惶恐的连连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银子。心里皆明白,这是给他们的封口费,也是警告!
想要活着有钱花,就必须对娴妃娘娘的一切命令言听计从。
将太监们打发离去后,玉儿不解地问:“娘娘,您当真不追究了吗?”
阿九说道:“不过是一些女人的小妒小恨,等她们闹腾够了,自会罢手。”
柳儿心有余悸地说:“可是咱们若不作声,那岂不是助长她们的气焰吗?之前说是恶作剧那也便罢了,可现在却已大胆得往膳食里下毒了,若不是无婳姐姐细心,那娘娘岂不是……”
玉儿说:“往后不知她们还要使出什么手段来。”
阿九笑了笑,说:“你们这般为我着想,真是令我深感欣慰。”
宫无婳撇撇嘴,直言道:“你们家娘娘哪里像个会吃闷亏的人?”
她们却不太明白的面面相觑。
阿九说:“御膳房人多手杂,谁都有可能下毒,当真查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打草惊蛇了,说不定这幕后主谋会随随便便推个人出来背黑锅。”
主子要买通奴才来卖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用银两利诱,再用家人性命威逼,分分钟能拉出一个替罪羔羊。
她们听着言之有理。娘娘果然是深思熟虑,想得很全面。
“那要怎么办?”柳儿忧心的问道,遂又说:“不如咱们将此事告诉皇上吧……”
阿九摇头:“皇上出面,事情只会更糟。”
这后宫女人间的纷争,有时候,还是女人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那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每天都要这么提防吧,若一个不小心疏忽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阿九看了她们一眼,狡黠地笑道:“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她们看了看她,一脸茫然。
阿九只是笑得高深莫测。
……
午膳的小小插曲结束后,阿九跟个没事人一样,打发她们各自去干自己的活,只留下了宫无婳。
宫无婳确定外边没人,便将门关上,走到她面前,问:“你刚才在她们面前那么说,就不怕她们其中有人去告密吗?”
宫无婳对她的反应感到不解。在她看来,那两个丫头还没确定忠奸之前,她就应该装出惶恐害怕的神情才对啊!
谁知这女人连装装样子都懒得。
阿九说:“那不是更好么。她们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动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观察观察。”
宫无婳蹙眉思索了下,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但她随即有又顾虑,“可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曝露本性了?知道你不好对付,那以后肯定会有更加难以预测的阴招啊!”
阿九挑了下眉,说:“难道你觉得,在望仙楼那一闹,她们还会觉得我好欺负吗?”
宫无婳想了想,点头:“说得也是。你那天……确实挺阴险的。”简直把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啊!
阿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这凤清歌大概就是太良善了,才会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特么既不争宠,又不为权,凭啥要忍受她们那些算计。”
宫无婳看着她,说:“没想到咱们在回去之前,竟然还要经历这么一场宫心计。原以为那些都是电视上演出来的,没想到现实当真很惊险。”
阿九说:“这算什么?这不过是给咱们下马威,她们还没真正想要置我于死地。若到那时候,凶险程度,怕是比电视演得要惊险万分。”
宫无婳闻言,不禁感慨万千地叹道:“咱们的回家之路,是不是得像西天取经一样,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得正果啊?为毛我觉得,这才刚刚开始呢?”
阿九不予置否。
“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撬得开司徒彦的嘴啊!”
阿九瞥她一眼,说道:“那家伙说话高深莫测,看不透,猜不透。分明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又装傻,弯弯绕绕就是不给个明白话。”她伤脑筋的抚额,“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简直神烦,我宁愿去打一架。”
“你这么阴险狡猾,鬼计多端,还搞不定他?”宫无婳皱眉,显得极没耐心,建议道:“既然无法沟通,有时候暴力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不如咱们将他绑来,暴打一顿。”
阿九:“……”
宫无婳想了想,又说:“你不是有很多手段吗?给他喂个十种八种的毒药,将他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就不信他不配合!”
阿九没好气地说:“靠!这些要是管用,我早就用了。你以为就你想得出来。”
那个司徒彦深藏不露,绝非是她能够对付得了的。
“都不行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阿九漫不经心地建议道:“你可以尝试一下色诱。”
宫无婳蓦地瞪着她,啐道:“去你的!”
阿九揶揄:“那天你不是还说司徒彦长得帅来着?”
“帅是帅,但我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可没什么兴趣。”对于司徒彦,宫无婳是这样形容的。因为第一眼,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没有七****的人,外表虽然儒雅清逸,然则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亲近的冷漠疏离。对他有念想,会让她感觉像是亵渎了神人一般,充满了罪恶感。
阿九知道宫无婳的想法,之前她跟自己说过,她也深以为然。
诚然他是一个很赏心悦目的男人,迎风而立,便如一道令人着迷的风景。可是,却勾不起女人一点暇想。
阿九说道:“就算知道晓天机,那也没用。”她想到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深深蹙起了眉。“咱们还没拿到钥匙啊!”比起司徒彦,她深深觉得,上官绝世才是最难搞,最令她头痛的。
宫无婳却轻松地笑眯眯道:“这有何难,你可以色诱啊!”她以她刚才的话回敬她,可无婳内心却觉得,这个方法是绝对靠谱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