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怔然的看着趴在台阶上的女人,片刻,便台阶上的雨水被染红。
阿九心中蓦地一惊,定睛一瞧,她的头竟然被磕破了。
“初澜姑娘……”管家见状,连忙去扶她起来。
初澜摇摇晃晃站起身,手捂着额头,那血从指缝间渗出,混合着雨水,从眼角边流下来。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的骇人。
初澜一脸虚弱且可怜的说道:“娴妃娘娘,奴婢只不过是有事想见王爷一面,您为何要这样……”
阿九愣了愣。这神马情况?这姑娘……是在指责她推了她?
阿九还没来得及辩解,便听一道低沉的声响起:“怎么回事?”
一辆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身后,上绝世从马车上下来,白泽在一旁给他撑着伞。
大雨朦胧中,阿九看不清他的表情。
上官绝世缓缓走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幕,眉头微微一蹙。
“王、王爷……”初澜见他走来,挣开扶着她的管家,刚走到上官绝世面前,身子便软软的委顿下去。
阿九还在状况外,便看见一双大掌及时接住了初澜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经过她身边时,上官绝世侧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阿九张口:“不是我……”推的。
还没等她解释完,他便抱着人进去了。
阿九皱了下眉,转身望着他的背影。
心里突然一阵烦闷,忍不住咒道:靠!什么情况?
“九姑娘,你身上也湿了,奴婢给你放好了水,赶紧去洗洗吧。”
阿九还呆呆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逐渐变小的雨势,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九姑娘……”绿萝见她没反应,轻唤了一声。
阿九蓦地转过身来,说:“诶,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干嘛那样子看我?难道他真的以为是我把人给推了?”
“额?”绿萝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她,“九姑娘,你在说谁啊?”
阿九又皱起了眉,嘟囔着说:“你家王爷啊!”
绿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初澜姑娘的事吧。”
阿九点头。
“九姑娘你别想太多了,王爷只是担心初澜姑娘而已。”
呃,她这么解释好像不妥吧!
绿萝想了想,又说道:“娘娘你人这么好,怎么会推人呢。王爷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他干嘛回来理都不理我啊?”这不摆明是在责怪她么!
绿萝忽然定定的看着她,抿嘴一笑,说:“九姑娘还是很在意王爷嘛。”
“呃?”阿九略怔一下,蓦地瞪眼过去,嫌弃地道:“一边去,少瞎说!”
绿萝却像抓住她小辫子似的,贼贼笑道:“你看王爷只是回来没跟你打招呼而已,你就闷闷不乐的。”
“你这死丫头,谁闷闷不乐了,我是……就是不爽他那态度!你知道那初澜她说什么吗?她说是我把她推倒的诶!我怕她跪在那淋出病来,才好心把她拉起来的,靠,真是好心没好报。”
“可能她只是被雨淋糊涂了,一时搞不清楚。”绿萝安抚道。
阿九曲起手肘,手掌托着腮,沉思了好一会,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上次在宫里,初澜说,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那到底是主仆呢,还是亲人呢,或是……
绿萝回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初澜姑娘以前倒是经常来探望王爷,可能得问白护卫才知道吧。”
阿九知道那个初澜对上官绝世有心思。但,她只好奇,上官绝世对她又如何?
她还没见过上官绝世抱过别的女人呢。
如果只是主仆关系的话,依上官绝世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亲近才是。
越想越纠结。
“哎,算了算了,我想这些干啥啊,有病!”阿九烦躁的起身,甩了甩头,迳自走到屏风后,解开衣裳泡进水里。
绿萝见她眉头深锁,烦躁不已的样子,不禁掩嘴窃笑。
还以为九姑娘对皇上余情未了呢,看样子,她现在心思全在王爷身上了。
这下不用担心了。
将初澜安置在一间房内,大夫替她诊治包扎止血后,又开了些药。
上官绝世让人把药拿去煎熬,便吩咐一旁的管家,说:“你去找个丫鬟来照顾她。”
“是,王爷。”
上官绝世正要离开,便听到初澜幽幽开口唤道:“王爷……”
他脚步微顿,转身,看到她缓缓睁开眼睛。
上官绝世便又折回榻边,淡淡说:“醒了。”
初澜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正要起身,被他按住。
“你现在还很虚弱,好好躺着。”
“谢王爷。”她听话的躺了下去,剪水秋眸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轻咬着唇瓣,似有心事。
上官绝世瞥了她一眼,问:“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我……”
“既然都这么坚决的跪在外面了,又何必还要吞吞吐吐。”
初澜抿了下唇,鼓起勇气说:“太皇太后她……”
上官绝世神情一凛,冷冷地道:“这件事,本王已经表过态了,你这是要挑衅本王么?”
初澜见他不悦,挣扎着起身,扑嗵跪到他面前,哀求道:“王爷,太皇太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求王爷就怜悯一下她老人家吧。”
上官绝世冷哼道:“本王可没那么宽大的胸怀。”
“王爷,难道不能看在初澜的份上……”
上官绝世低睨着她,说:“本王就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能好好躺在这里?”
初澜怔然的看着他。
半晌,她才又说:“王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太妃娘娘的死,不关太皇太后的事啊!”
上官绝世冷然勾唇,眸底潜藏着难以估测的危险气息。
“虽然她是受人蛊惑,却也是间接凶手。若不是看在她已年老痴呆的份上,这笔帐,本王也会连同她一起算进去的。”
初澜心中一骇,讷讷地说:“王爷以前跟太皇太后的感情明明是那么好……”
上官绝世冷哼道:“感情?皇室里的人,有什么感情可言。当她否定本王非皇室正统血脉的时候,她是怎么对我和母妃的?悲剧酿成后,才想着要弥补了?”
初澜:“……”
上官绝世定定的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扶起来,神色缓和,语气轻柔的说:“本王是个念恩的人,但,却也不是个慈悲心肠的大善人。若是你有困难,本王一定会帮你。可是,千万不要挟恩算计本王,否则……”
他轻轻一笑,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初澜心中一悚,表情僵硬的睁大眼睛看他。
上官绝世像是毫无所觉般,将她扶到床上,伸手将她颊畔的一捋湿发捋至耳后,动作温柔得诡异,笑容邪魅却令人心底生寒。
他缓缓补充道:“更不要,算计到本王身边人的身上。”
“王爷,我没……”
上官绝世不急不徐的打断她,依然面带微笑的道:“你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上次,你已经打扰到本王的女人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初澜心里一紧,小手下意识的揪着胸前的衣裳,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口上,窒息般的难受。脸色,也比之前更加的惨白。
“王爷,你……”她嘴唇发颤,心脏发冷,又惧又不甘心的问:“娴妃娘娘……”
上官绝世食指抵住她的唇,笑道:“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初澜讶然不已。
他这是……在宣示什么吗?
“王爷当真与她……”初澜哀伤的望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也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可是,却感觉他离自己好远好远。
初澜说:“就算她容不下初澜,王爷也要选择她么?”
上官绝世笑了,“初澜,换作别的女人,或许本王还能相信。但,她的心有多大,你不会知道的。而且,她的性子,可不比本王好惹。你可千万别招惹了她,否则,本王也保不了你。”说这话时,他语气里皆是不可忽视的纵容与宠溺。
初澜说:“所以,就算是她的错,王爷也要袒护她么?”
上官绝世说:“本王向来就是个护短的人,不是么?”
初澜捏了捏手心,紧紧咬着唇,垂下眼敛,一脸郁色。
“好好休息吧。今天的事,本王权当没发生过。雨停了,便回宫去吧。”上官绝世起身,准备离开。
初澜余光一瞥,忽见门外一抹人影靠近。蓦然大胆的抱住了他。
“王爷,你说过,无论初澜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的。”
上官绝世几近无情的低眸看她,笑道:“本王可没说,包括别人的事。”
初澜却道:“初澜,想留下来。”
上官绝世微怔。
初澜仰头看他,说:“初澜想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
怕他拒绝,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锦囊,说:“王爷,您可还记得,当初给我这个时,承诺过初澜的话。”
上官绝世望着那个锦囊。那是母妃绣给他的。
记得当时,他在宫里受难,奄奄一息时,是初澜日夜不眠的照顾他。
当时他在宫里被孤立,初澜违背其他皇子的命令,故而受了牵连,经常被他们欺侮。每次来看他时,都是鼻青脸肿的。
母妃的死,一直是他心里走不出的阴影。那会,他睹物伤情,便将锦囊给丢了,初澜一次次的替他找回来。后来,他便将锦囊给了初澜,并承诺,有朝一日他翻身,便能以此锦囊答应她一件事。
只是,后来他有权有势了,她也从未提出过要求。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