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航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手松开,他抬起右脚,准备离开。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他刚刚转身,门打开了。
一瞬间,两道不同情绪的目光碰撞,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蹙了蹙眉,显然没有料到会遇见程远航。
程远航绷着脸,轮廓生硬,目光如炬的迎上他的寒眸,不过片刻,空气中都是火药味儿。
程远航呵了呵,拿出军人的姿态,面无表情的道,“庞先生,你好。”
“你好。”
他甚至都没有称呼他一下,而是简单到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两个字。
他一身深色的西装,黑色的皮鞋,浑身上下的颜色都压抑冰冷,脸上更是没有情绪,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谁都带着审视,好像一个估价器,给所有人评定一个相应的价码。
他嘴唇很薄,做任何表情都好像在蔑视对方。
他身上的寒气和傲气,有明显的豪门富商的标签,高高在上,倨傲嚣张。
这里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程远航不免将他本人看了一遍,当然,他同时也在审视程远航。
片刻后,程远航道,“庞先生慢走。”
他勾着薄唇,笑容极为轻蔑,单手伸到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烫金的名片,捏着一角递给了程远航。
挑衅般的道,“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问题随意可以联系我。你是若初的长官,若初受伤,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她的未婚夫,我会替她讨个说法。”
呵呵!
呵呵!
程远航真想骂一句,你大爷的你怎么不去死!他更想一拳下去将他的脸打烂,让他再也不能狗眼看人低。
可是,思前想后,程远航什么都不能做,他内心痛苦的像刀子绞,白了一眼名片,接过来。
硬纸板上,精致的设计,考究的图案,配上了君临天下集团的logo,下面写着他的职位——庞司南,君临天下国际集团(中国)执行总裁。
庞司南,君临天下,执行总裁。
不管哪个名号,都有相当震撼的力量,不光在京都有威慑力,只要举着首富侄子的招牌,他几乎可以横扫整个中国。
而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情敌。
程远航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
庞司南和他身高差不多,所以可以平视彼此,他笑了笑,“若初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希望你知悉,有些事,有些话,应该有分寸。”
程远航手中的那束花,被他斜睨一眼。
“庞先生,我是她的领导,对她我有我的权利,也有我的责任!看来庞先生也没别的事了,慢走!不送!”
白狐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两个在门外交流,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她刚才还想插一句话的,但是想想,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给这场悲剧增加伤感而已。
程远航嘭一声关上门,隔开了世界。
这一次,他手捧鲜花,望着病床上的女人,四肢百骸都在痛,痛的几乎麻木,几乎冰冷,几乎破碎!
白若初扯了扯嘴角,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笑笑,“程副官,我不太方便,就不起来给你敬礼了。”
她的话那么陌生那么遥远,好像晚上趴在他背上的女人并不是她。
程远航将百合花拿进去,床头的花瓶里已经插了一束花,很大,很气派,而且里面的花开的相当好看,很显然是庞司南送来的,每一朵都是进口花束,香水百合配红玫瑰,馥郁典雅。
白若初突然心一抽,很疼,看到程远航在庞司南跟前吃瘪,她心酸的想要去保护他。
所以,白狐一把将花瓶里的红玫扒出来,跟丢垃圾似的丢到了地上,无所谓的道,“太香了,不习惯。”
腾空了花瓶,程远航把花儿插进去。
其实,两束花的对比相当明显,一眼就看得出来地上的很名贵,这个则土鳖。
白狐嗅了嗅,“挺好的,没想到你还会买花,谢谢程副官。”
程远航坐在靠近床头的椅子上,嘴巴一抽,很想说一句,谢什么,自己人!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来,谁跟谁是自己人啊,她不是他的了。
“你要不要喝水?”为了淡化尴尬,程远航错开了话题。
白狐刚才一口水都没喝,庞司南给她倒的水还在桌子上,已经凉了。
“好,谢谢。”
程远航拿起那个水杯,又弯腰捡起地上的花,一并倒进了垃圾桶,红艳艳的玫瑰花淋上水,花瓣依然招展,无时无刻的宣布自己的优势。
程远航倒了大半杯水,“方便吗?我喂你?”
可是喂水,似乎不合适。
程远航咽了一口气,弯腰将床摇起来,“喝吧。”
“谢谢。”
白狐一声一声的谢谢,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程远航看到桌子上有果盘,里面是红彤彤的苹果,还有橙子,葡萄,他走过去,拿了个苹果。
不太确定她要吃什么,又问了句,“行吗,苹果。”
白狐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喝水,点头,“嗯,好。”
她还没说出谢谢,程远航去里面的洗手间洗水果去了。
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白狐就着水杯,一低头,啪嗒一滴眼泪滴到了水里,泪水在水中划开了波纹,迅速和水混合在了一起。
程远航用水果刀一圈一圈的削果皮,他削果皮的技能很专业,一圈一圈的沿着纹路,削了一大半,果皮还是连在一起的。
“你不想说什么什么?”白狐盯着果皮,嘴上问着,心里却在想,不要断,不要断,不要断。
程远航仔细的削皮,低声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白狐苦笑,“过几天我会打报告,申请复员,到时候咱们就不用天天见面了,对你对我都好。”
好特么的狗屁!老子不想和你分开!你个笨女人!
“嗯,复员报告给我,我签字。”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
白狐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他们之间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她抿了一口茶水,“你刚才看到的人,是……”
“我知道他是谁。”程远航打断了她的话,特别不想听白狐介绍他,更加不愿意听她说那个人是她的未婚夫。
去特么的未婚夫!
“程副官……”白狐吞咽茶水,喉咙依然干涩。
程远航脸部焦黑,神色忧虑悲痛,他缓缓的抬头,一字一句道,“白狐,换个称呼吧,听你喊我程副官,我真不太舒服。”
他终究没有忍住,想要稍微抓住点什么,蛛丝马迹也好,边角碎料也好,一个称呼也好。
让他知道,这个女人曾经的确属于他,曾经的确是他的!
白狐苦苦一笑,“好,黑熊。”
程远航点点头,“复员以后,你干什么?”
苹果快要削完了,挂了一长串果皮,红白相间。
白狐忐忑的盯着果皮看,“以前听人家说,晚上十二点削平果,果皮不断的话,许个愿望就能实现,你这么厉害的技术,一定能行。”
程远航也知道这个梗,“是吗?我技术这么好,不还是看着你离开我了?”
后半句,他说的似笑非笑,可是这种笑,越发的令人心疼的厉害。
气氛很尴尬,每一个空气分子都渗透了悲伤,就连月光星辰都黯然失色。
“你刚才听到了,一个月后我们会订婚,结婚,以后我大概就是全职太太了。”白狐手指小心的从下面捧住了果皮,在自己的手心里一圈一圈的把果皮圈起来,很快就围城了一个圆圈。
程远航手里还有一点没有削完,“嗯……结婚,生子……挺好。”
白狐托着果皮,离他很近,呼吸触碰在一起,热热的,熟悉的,辣辣的,招魂的。
“黑熊,断了。”
白狐刚刚手指牵了一下,把果皮弄断了,只剩下了一点点,但是断了,断了便意味着前功尽弃。
程远航一低头,果然断了。
“我压根不信这个。”
他迅速把果皮削干净,将苹果一片一片切开,挑了一块。
“吃吗?”
程远航把苹果送到她嘴边,白嫩的果肉,碰到她的红唇,她微微张开口,粉嫩的唇瓣露出白白的牙齿,檀口流露出醉人的芬芳,里面好像藏着一个美妙无比的天堂,勾着人的魂儿,让他去探索!
程远航艰难的滚了滚喉结,这双唇,他多么想再吻一下!
白狐张开嘴,他却不动了。
白狐再度抬头,只见一道黑影突然压下来,强悍的怀抱严丝合缝的把她抱紧!
不由她做出反应,双唇被他侵占,两片期待了许久的唇,好似干裂的大地遇到了春季的甘霖,迫不及待的吸收每一滴甘甜。
热度攀升,怀抱嵌合,红唇白齿抵死纠缠,一寸一寸!
血腥味随着粗暴不加克制的动作溢出,混合着唾液在口腔搅拌,红蛇穿梭,霸道的黏住彼此。
程远航结实的臂膀箍筋她,胸膛贴着她的粉软,忘乎所以的全情投入!
但这样似乎不够,远远不够!
哗啦!
程远航撕开病号服,两粒扣字弹开,啪嗒嗒嗒在地上蹦了好几下,沿着锁骨往下,熨烫在锁骨的凹槽里,再往下,再往下,攻占城堡。
“程……”
白狐难耐的发出一个字,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喉咙沙哑,眼神迷离的看不清他的轮廓。
程远航手掌深入,绕着冰肌玉肤爬上山顶,采撷顶端的雪莲。
“若初……若初……”
他的脸埋在她的山峦之间,沉闷悲痛的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白若初仰起头,含泪笑,“黑熊,你要我吗?我现在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