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惊醒,大叫了一声,随着尖叫,别墅慢慢被点亮。
黑衣人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一个翻身跳下阳台,紧紧抓着栏杆。
苏席越正看着手中的文件,听见她的叫声,便迅速起身,飞快跑到了隔壁夏千亦房间,他看着她惊恐的表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淌下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他走过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关切地询问着。
“有贼!”她指着窗外,惊慌地说道。
程浩宇已经带着几个保镖赶了上来。
他们搜寻了房间每个角落,然后举着枪,一步步逼近阳台。
三米,两米,一米。
阳台下的男人几乎快要窒息。
突然,楼下扔上来一根绳子,一头的挂钩紧紧钩在阳台上。
不容多想,他飞快地爬了下去,程浩宇一众人看着挂钩,再看向楼下飞速逃跑着的两人,想要开枪,却想起苏席越的命令。
他们不敢惊动了夏千亦,便急匆匆跑下楼去追。
“通知门卫,别让人跑了!”程浩宇大声命令着身旁的人。
但那逃跑的两人,早已**逃跑没了踪影。
“不用追了。”苏席越命令道。
“老大,你知道是谁?”程浩宇有些不解,以前若遇到这种情况,他定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苏席越嘴角轻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轻轻拍着夏千亦,让她好好入睡。
“你为什么救我?”安旭和那人跑了很久,直到确定身后没人继续追来,才慢慢放缓脚步。
那人将帽檐压得极低,黑色口罩紧紧遮住她的五官,黑色皮衣在月色下反射着柔弱的光芒。
看这体型,应是女人。
二人默契地没有自我介绍,也不将全身的装备卸下,只是安静地在黑夜里疾步走着。
“你到底是谁?”良久,安旭还是对身边的这神秘女人充满了好奇。
见她使用那救命绳子的手段,还有翻围墙的姿态,便知她绝非普通人。
她却一字不发,在岔路口突然上了一辆车,疾驰而去。
安旭百思不得其解,却只能作罢,便坐在路边,看着这城市凌晨的几处霓虹灯,还有三三两两的车。
他回忆着那个吻,那个冒了极大风险的吻。
从现在开始,大概与她,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中,狠狠将口罩和帽子摔在地上,静静地坐着,等待黎明的到来。
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安旭被一阵铃声唤回了思绪。
“安旭,我们见一面吧。”是那个帮助他进庄园的人的声音。
他缓缓站起来,狠狠在原地跳了几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有为难你吗?”安旭看着车窗外,淡淡地问道。
“他让我去美国,别回来了。”那人看着手中的签证,嘴角带着笑。
苦涩的笑。
安旭回头看向他,似乎有些惊讶。
到最后,他还是那个仁义的苏席越。
“但是安旭,你快逃吧,他不会放过你的。”那人眼神担忧地看着他。
他的仁义,却总是以夏千亦为界,越过那条线的人,他永远不会轻易放过。
即便是最好的臂膀,即便是安旭。
高大的落地窗前,窗帘被完全拉开,透明玻璃外,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夏千亦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坐在轮椅上,乌黑的长卷发慵懒地披散着,与日出一同构成一幅完美的图画。
苏席越站在身后,惊讶于这美景、美人。
“你怎么来了?”夏千亦察觉到身后有人,笑着转过轮椅,语气里带着惊喜。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睡得好吗?”苏席越斜倚在墙边,干净宽松的白毛衣衬得他慵懒而Xing感。
“最近……”她缓缓低下头,白皙的脸庞被升起的朝阳映上好看的暖色,让苏席越不禁心跳加速。
他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似乎有些苍白无力。
“睡不好吗?”他蹲下来,轻轻握住夏千亦的手,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担忧。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她蹙着眉,“怎么还不见我爸妈呢?我要一直住在这里吗?不去上学吗?还有我的脸,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她摸着自己的脸,一吐为快,将这些困扰着她的问题,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看的不仅仅是风景,还有她的容颜。
十年过去,夏千亦已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她变得成熟,她修理好了乱眉,换了一口蛀牙,留起了长发,烫了Xing感的大波浪。
这些变化,于她而言,是被丢失的片段,不是循序渐进,而是突然换一张脸般的不知所措。
苏席越放下她的手,独自走到窗前,紧皱着眉看着太阳慢慢变得有些刺眼。
他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小亦啊……”他开了口,却被夏千亦打断。
“还有啊,这条裙子,我总觉得不是我的,像是某个朋友送的。”她抓着裙角,若有所思。
“不是,是阿姨买给你的。”苏席越尽力阻止她继续回忆,眼神闪躲着撒了谎。
“我妈妈,不喜欢我穿白裙子啊,说很难洗,也不好看。”她陷入了回忆中,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她的头像被重物沉沉地敲击一般,欲裂般的疼痛感向她持续侵袭。
“浩宇,叫医生!”他紧张地抱她入怀,大声咆哮着。
没多会儿,医生进来,夏千亦却已昏睡过去……
“怎么回事?快给我检查!”苏席越的情绪失控,不知所措,只好将怒气全撒在医生身上。
“是车祸的后遗症,时不时会发作,可能与病人的精神状态有关。”医生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精神状态?
苏席越回忆着,眼前一幅幅关于她的画面慢慢浮现。
眼神空洞地坐在窗前发呆,半夜被噩梦惊醒,不与其他人交流,除了见到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
原来,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夏千亦一直如此痛苦吗?
深深的自责感团团围住他,他将医生赶出房间,坐在她床前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抓着她的身后不放,似乎那便是稍纵即逝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