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是谁？”方歌也不绕圈子：“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来调查你母亲死亡案件的，你应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为什么？”路晨露出和他年龄不符的冷笑：“大义灭亲？还是为了生下我却没养我的母亲？”
方歌锁眉：“你也知道你母亲是被害了，所以她才不能抚养你，如果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不养你？”
“我妈不是什么良人！对么？”路晨的眼睛格外的亮：“回答我的问题。”
方歌被问的一窒，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终于明白了当初雷赤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感受了。
“我对你母亲并不了解，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说她是好是坏，至于她是不是良人，这需要你长大以后自己去判断。”方歌慢慢说道。
路晨有几分意外，他认真的看了方歌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知道我爸叫什么，我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我爸，我只知道是他把我送去的孤儿院，是他一直在资助我，他从来都不告诉我他叫什么，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是趁我睡着的时候，一开始我确实是睡着了，但是我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所以他说的话我全部都听到了，也记住了！”
“那你能认出来他么？”方歌急声问道。
路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能！”
方歌看得出路晨并没有在说谎，他对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好奇了，或许是因为他和自己很像的原因，方歌不由自主的想走近路晨。
“我可以告诉你资助我的人是谁，但似乎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我爸。”路晨提出了条件。
方歌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问题！”
路晨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一点笑意：“杨宇，你回去吧。我和他走。”
杨宇急了：“路晨，你真的要……”
路晨打断了杨宇的话：“你不是听说了？我爸杀了我妈，我要大义灭亲去了。”
方歌听的脊背发寒，他很好奇这个叫路晨的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能如此冷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如果你违反了校规，灭绝师太他们就有理由赶你走了！”杨宇管不了那么多：“你那么辛苦才考进来，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他们赶走呢！”
路晨笑笑，朝方歌努努嘴：“不是有他么？既然他能带我走，就能让我留下来。”
方歌心里寒意更浓，这个孩子简直太聪明了！方歌甚至怀疑路晨是不是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如果你从小被欺负，不得不看别人脸色才能活下去，你就知道为什么了。”似乎知道方歌在想什么，路晨忽然说道：“我们很像，但不一样的是你的心里还有希望，而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走吧，别让你的朋友等的太久了。”
方歌眉头锁的更紧，不对！这很不对！
感觉到方歌没有跟上来，已经走到球馆大门口的路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方歌：“你帮不了我，别想那么多了。”
方歌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骇然，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睛实在是太毒了！
“这个……”方歌显得有些迟疑，路晨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伤到他的自尊，但是当方歌看到路晨嘴角那一抹似有还无的笑容的时候，他就知道该下决心了：“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路晨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为什么？同情吗？”
方歌摇头，认真道：“我一直想有个亲人，现在我有了哥哥，我还想有个弟弟。”
路晨神色复杂的看着方歌，良久才说道：“再说吧。”
方歌却满心欢喜，路晨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代表有一半的可能了。
校长办公室，雷赤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周庸带着几分忐忑的目光飞快的从雷赤的脸上扫过：“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毕竟路晨是个孤儿，他已经够可怜了，但是是路晨主动找到我说他愿意交换，只要给他分一部分的钱就行。”
“那你还给了他两个处分？”雷赤笑的很冷：“过河拆桥，你做的很好嘛。”
周庸吓的直摆手：“那不是我要处分的！是……是许主任……”
“你那个小情人？”雷赤冷笑：“你的审美也是够奇葩的。”
周庸也豁出去了，索性一股脑说道：“替考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许婷以为是路晨不讲信用，她有不好当面问，所以才让她侄子去问的，没想到她那侄子也是个缺心眼问就问吧，偏偏要说人家是野孩子，路晨当时就急了，和他们打了起来。这事儿其实错不在路晨，可是那小子实在是太犟了，根本就不知道低头，我没办法，只好处分了他，但是我会保他不会被开除！”
“是么？”雷赤冷笑：“你管得住你的小情人？”
周庸难堪不已：“雷队长，您就别取笑我了！”
“雷哥，我带路晨过来了。”就在雷赤和周庸说话的时候，方歌带着路晨也到了校长办公室。
“卧槽！”看到路晨，雷赤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了？”方歌疑惑道。
“这小子和你小时候简直太像了！”雷赤啧啧道：“妈蛋，这让人崩溃的气质简直一毛一样！”
方歌当时就是一脸的黑线。
“怎么样了？问出点什么没？”方歌笑着问道。
“出来了！”雷赤挑眉：“老子是谁！你猜的没错，自助路晨的就是马正文！”
方歌则说道：“我这里有更劲爆的，想不想听？”
雷赤好奇：“什么？”
“可能是我爸杀了我妈。”路晨补充道。
“哦，就这个啊……你说什么？”雷赤一开始没听清楚，后来反应过来以后就懵逼了：“你爸杀了你妈？你确定吗？”
“不确定！”路晨老老实实地说道：“他没告诉我凶器在哪里，也没告诉我他是怎么把我妈给杀了的，但是一定是他杀了我妈！”
雷赤气的差点骂出来，没有证据全都是个屁！！小子，你特么在逗我是不是？
路晨却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的习惯，所以我并没有逗你。”
这下轮到雷赤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路晨慢慢说道：“你的鼻子微微皱了皱，嘴角向下撇，眼睛并不看向我，因为你对我的话一点都不信，鉴于咱们之间年龄的差距，你会认为我一个小孩子说的全都是孩子式的气话，幼稚的可笑，所以你才会在想我是不是在逗你。”
雷赤愕然了：“卧槽！方歌，这小子简直就是低配版本的你啊！”
“所以我已经邀请他和我一起住了。”方歌笑着说道。
雷赤有点跟不上节奏，问道：“你们俩这是在哪个频道上呢？”
方歌却没说，而是问道：“路晨的事情解决了么？”
雷赤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已经给老秦打过电话了，路晨，你的两个处分会被注销，以后你也不用再替考，考出你真实的成绩就好。”
路晨去不相信雷赤：“你有那个本事么？”
雷赤直接翻了白眼：“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跟我去警局一趟。”
“去指认我爸么？”路晨问道。
雷赤不由看向方歌：“你真的确定要和他住一起？”
方歌笃定的点头：“我已经租好房子了。”
“卧槽！”雷赤惊讶不已：“什么事时候的事？”
方歌懒得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我觉得咱们已经跑题了，所以我得赶紧拉回来，还是说说案子的事吧。”
既然方歌不愿多说，雷赤也不勉强，顺坡下驴，也跟着方歌的话题说道：“关于姜婷的案子，我看还是先确定一下路晨和死者之间的关系比较好。做DNA比对的话，姜婷的父母亲都可以。”
方歌点头，雷赤说的没错，虽然雷赤是经过调查才查到的路晨，但是万一错了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雷赤没等秦部长来，直接拉上方歌和路晨又一路狂奔到了法医鉴定中心。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而法医解剖室却依然灯火通明。
“还没解剖完还是又发生了其他案件？”方歌皱着眉问道。
摇摇头，雷赤说道：“估计是在做容貌复原吧。”
“可是姜婷的家人不是有姜婷的照片么？”方歌不明白：“既然是这样，那还有必要复原容貌吗？”
“当然有必要！”说话的是孙欣悦，她跟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方歌等人的身后，手中拎着的购物袋里足足放了七瓶咖啡！
“要通宵？”方歌问道。
“嗯！”孙欣悦点头：“工程太大，今天晚上是甭想睡了。”
方歌哦了一声，然后把路晨往前一推：“他可能就是姜婷的孩子，麻烦做一个DNA比对。”
孙欣悦直翻眼睛：“你们是真想把我给累死啊！等着！”
给路晨采了血以后，孙欣悦和她的助手就钻进了DNA实验室不出来，方歌足足等了六个小时才拿到结果。
“没错，他的确和死者有亲缘关系，说白了，他就是死者的儿子。”孙欣悦说道。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听到孙欣悦的话以后路晨扭头看向方歌：“你还要和我一起住么？”
方歌笑的很灿烂：“当然！”
等方歌他们从法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了鱼肚白。
“又是一夜！”伸了个懒腰，方歌朝身边的路晨眨眨眼：“准备好了么？要去指认你爹是杀人凶手了！”
路晨却显得平静很多：“还没确定他就是我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