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人垂着脑袋被捆绑于这座牢房里,垂着遮面的发丝都已经染上赃物,浊气不堪。
虽然神捕衙门从来没有虐待犯人一说,可是地牢就是地牢,自然不会比一般的牢房干净到哪里去。
踏在有些脏乱的地面上,楚清歌闻着迎面而来的一阵恶臭,忍下胃里的翻涌,看着眼前只是衣衫褴褛,却并未遭受折磨的红衣女人。“罗府奶妈?”
听到有人来,红衣女人本来还不以为意,神捕衙门向来光明磊落,折磨囚犯这种事情极少出现,而且她的衣服会变得破烂都是因为在与四大名捕打斗的时候所破,并非遭受刑罚,所以,红衣女人并不担心来人是过来严刑拷打的。
可是,当她听到楚清歌嘴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长发掩盖下的双眸狠狠一凛!
除了几缕发丝摇晃,红衣女人并未给楚清歌作出任何答复。
楚清歌见状,心里颤了颤,不由得再走近一步,“罗府奶妈?”
楚清歌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红衣女人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她不信,这……绝不可能!
见红衣女人仍旧没有反应,楚清歌干脆蹲下身子,不顾地牢里恶臭熏天,自顾自地说,“我本以为,奶妈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以外,最伟大的存在。”
红衣女人佯装镇定的脸有了一丝龟裂。
楚清歌没有抬头去看红衣女人的表情,虽然,蹲下身子的楚清歌,在这角度,想要看清红衣女人的表情轻而易举。“毕竟,生母有生育之恩,奶妈是哺育之恩。”
红衣女人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一个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经历那般虐待,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
楚清歌仍旧在自言自语,牢门外的几人看这模样的楚清歌,都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歌儿姑娘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终于,抵挡不住楚清歌的喃喃自语,红衣女人昂起头,露出那只诡异的红眸,“你这小姑娘,想说什么。”
说实话,红衣女人一开口,那沙哑又干燥的声音让无欲和无心几人愣了一愣,这女人,声音怎么那么像男人?
楚清歌听到红衣女人总算有了反应,拍了拍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罗府奶妈,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看来,罗府奶妈并不打算否认自己的身份,当然,也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
楚清歌眯了眯眼眸,“我曾经是宋小姐的表妹。”
罗小姐出殡当日,楚清歌就是以宋依依的表妹身份出席的,罗府奶妈可能不记得她,但是绝对会记的宋依依。
经楚清歌这么一说,罗府奶妈好像是有点印象,葬礼当天,有个姑娘,眸子特别犀利,虽然没太在意,可那姑娘好像也确实是待在罗府小姐的世交,宋小姐身旁。
“约莫,记得。”罗府奶妈仍旧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无欲淡淡听着,她们只知道歌儿姑娘是皇上突然塞进神捕衙门的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歌儿姑娘提及她以前的事情。
楚清歌听到罗府奶妈这话,笑了笑,“我可是记得罗府奶妈呢,记得可清楚了。”
独眼老妪,谁会不记得。
罗府奶妈没有接话,楚清歌便接着道,“罗府奶妈并非独眼,眼罩只是为了遮住红眸吧。”
罗府奶妈愣了愣,忍着脖子僵硬一夜的麻木,点了点头。
反正身份已经瞒不住,再说那么些遮掩的说辞,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为什么要谋害罗府小姐。”楚清歌的声音忽然冷冽起来,直直逼问罗府奶妈。
罗府奶妈神色淡淡,“我没有。”
楚清歌眸子微眯,不承认?
“你要严刑逼问?”
罗府奶妈毫不畏惧,声音淡淡,辨不出喜怒,“神捕衙门,不会。”
的确,神捕衙门从来不对犯人严刑拷打,罗府奶妈竟然是吃准了这一点。
无欲和无心他们本以为楚清歌会继续套话或者逼问罗府奶妈,怎料楚清歌却是突然起身,从牢里走了出来。
“关门。”
冷冷扔给拿着钥匙的无心两个字,楚清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地牢。
一出地牢,楚清歌脚步匆忙,竟是差点装上一个黑影。
还好停顿得及时,抬眸一看,楚清歌不禁有些讶异,“无情?”
无情累了一天,不是应该去休息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无情眸子淡淡地看着楚清歌,声音却是有些冷,“谁带你来这的。”
“我自己要来的。”楚清歌不明白,无情怎么不去休息,跑来地牢问这个问题。
无情听到楚清歌的回答,眸子里的冷意退了几分,“我送你回去。”
楚清歌没有推辞,反倒是一边与无情平行,一边问无情,“你怎么不去休息?”
“不累。”
“………”
一夜不合眼,还跟罗府奶妈打了那么久的架,不累?
楚清歌开始严重怀疑,无情是不是正常人?
两个人静静走着,谁都没有再开口,就在楚清歌以为她和无情会一路无言回到院落的时候,一抹红色挡在了楚清歌和无情身前。
条件反射地,无情第一时间拔出了他的剑。
楚清歌却是把无情的剑给拨到一旁,看着那挺拔的背影,不禁额冒三根黑线,“萧君然……”
无情听到楚清歌这般称呼,冰冷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萧世子。”
萧君然邪魅的眼角微杨,“无情,你先下去吧。”
怎料,萧君然这句话竟引得无情再次对萧君然举剑相向,“神捕衙门有令,未获允许,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神捕衙门!”
无情向来不怎么记人,什么高官贵族,到了无情这里,都不如神捕衙门的铁规矩来得重要。
萧君然得意的嘴角抽了抽,轻咳两声,“无情……”
“请萧世子不要让无情为难!”
逐客令已经十分明显,萧君然再待下去,且不说萧君然有多厚脸皮,就无情这把剑,恐怕不会放过萧君然……
啧啧啧……当真是无情啊……
不过,哼哼…
萧君然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金牌,“皇上特许本世子自由进出神捕衙门。”
好在问皇帝兄弟要了块东西,否则,以这无情的冰冷性子,恐怕自己要强留在此,会被那把剑剁得肉屑都不剩。
无情看到那块金牌,眸子闪了闪,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情绪,竟是转而看向楚清歌。
楚清歌知道无情是在担心自己跟萧君然独处会出事情,“放心。”
无情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萧君然,一个旋身,没了影子。
萧君然见状,眸里划过一抹阴暗,面上却是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啧啧啧,楚清歌,你才到神捕衙门两日,就把无情冷男给收了?”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用在萧君然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见楚清歌不回答,萧君然不由得更来劲,“快跟本大爷说说,你是怎么收服无情的?”
据萧君然所知,那无情可是出了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查案,其他一概不关心。
楚清歌眉头一挑,“秘密。”
萧君然顿时就冷下了脸,他只是跟楚清歌开个玩笑,没想到,楚清歌倒是真的收服了无情。“你和无情,怎么回事?”
听到萧君然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楚清歌也知道萧君然把玩笑话当真了,她只觉得甚是无奈,“什么都没有。”
“那你刚刚什么意思?”萧君然有时候真的是执拗得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