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楚清歌与萧君然在争吵之时,一道清丽又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响起,引得楚清歌与萧君然纷纷停下动作,侧目而视。
只见广阔的大地之上,威仪的宫殿楼台之前,一女子盈盈细腰不禁一握,一身粉嫩宫装有些过于宽大,遮住那胸前的丰盈。长发挽在头上做了个环式发髻,简简单单几个簪子可以看出,女子在宫中地位并不算很高。
而那张小脸摸着浓妆,五官端正,双眼灵动,此时却是轻挑不屑地看着楚清歌和萧君然。
——不是徐舒雅又是谁?
楚清歌眉头一皱,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竟是在这皇宫里遇到了徐舒雅……
不过从徐舒雅今日的装扮来看,徐舒雅应该还是待选的秀女,并未升至什么妃子等级,否则,身边也不过就这么三三两两几个小太监小宫女。
楚清歌转目看向萧君然,眼睛微动,问他怎么办。
萧君然知道楚清歌常年在外,就算进宫也只是直奔楚凌若这个皇后的寝宫,根本没什么机会在皇宫里瞎转悠,所以对宫里的规矩也是不甚了解。
“凉拌。”萧君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看着楚清歌淡淡道。
凉拌?!
再抬眸看向萧君然,萧君然已经跨开步子朝前走去。楚清歌虽是不解,却也只能紧紧跟随萧君然的脚步。
徐舒雅看了一眼萧君然,就把目光瞥到别处去了。若是以前,她必然会对萧君然这般优秀的男子注目很久,可如今她已成为皇帝的秀女,就算选不上,也只能老死宫中,她早已对这种事情看淡了。
所以,徐舒雅只是盛气凌人地只看着楚清歌,瞪着楚清歌面纱下若隐若现的脸,即便看不真切,可是,楚清歌化作灰她都认得!
只见萧君然旁若无人地从徐舒雅身边走过,而楚清歌也是目不斜视地当徐舒雅并不存在一般地走过。
徐舒雅见状不由得呵停楚清歌的脚步,“徐颜,你给本小主站住!”
她还是个秀女,什么品级都没有,顶多算是个小主。
楚清歌闻言停住脚步,转眸看着称自己为“徐颜”的徐舒雅,笑道:“徐小主有事?”
徐舒雅最是见不得楚清歌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三步作两步地走到楚清歌面前,昂起下巴,厉声道,“见到本小主还不行礼,小心本小主给你定罪!”
楚清歌正想反驳,却被萧君然抢先开了口。“她是本世子带进宫的,为何要向你行礼?”
徐舒雅愣了愣。
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萧君然又紧接着道,“本世子看贵小主应当还只是个秀女吧?”
徐舒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小小秀女,见到本世子都不知行礼,又是该当何罪呢?”萧君然敛了笑,一脸冷然地看着徐舒雅和她的随从,眼中冷光直射徐舒雅眉心。
徐舒雅被萧君然地气势压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匍匐道,“见过萧世子!”
“见过萧世子!”自家主子都跪了,徐舒雅身后的奴才自然是也赶忙跪下。
萧君然冷冷看着几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浑然一副小魔王的样子。拉起楚清歌的手,转身走去。
大约走出几步远,楚清歌就把手从萧君然手里抽出,“皇上的女人,要向你行礼?”
虽然楚清歌不是很懂这所在皇宫里的规矩,可是不少电视剧她都看过,貌似,还没见过妃子给臣子行礼的。
“她还只是个秀女,不过是比宫女等级高那么一点而已。”萧君然得意洋洋地扬起眉头,“再说了,以本世子在宫里的地位,就算当真是皇后来了,让她给我行礼也……”
萧君然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竟然在楚清歌面前提及了“皇后”……
聪慧如楚清歌又怎会不懂萧君然的顾虑,不由得打趣道,“就凭你还想要姑母向你行礼,早生十几年再说吧。”
语气调侃而轻松,看来是没生气。
萧君然那双眸子闪了闪,勾唇淡淡一笑。
……
金銮殿。
历代皇帝办公、召见朝臣的地方。
书桌前,金制的龙椅之上,慵懒的少年天子听到太监的汇报,微微睁开眼,淡淡道,“宣。”
“宣,燕王世子萧君然觐见!”
听到宣召,萧君然与楚清歌四目相对,互相点了点头,一同踏进了金銮殿的外门。
进到金銮殿,楚清歌才看到,比朝堂之上的龙椅稍微简便些的金椅子上一对龙头双眼凌人,而上座的少年天子,一张俊美的脸总是笼罩着慵懒的薄雾。
面戴面纱的楚清歌唇角微勾,她竟是忘了,这东辰皇帝已经换了人,不是那个老皇帝了。
这皇帝如此年轻,大抵是没怎么见过楚凌若的,自己紧张地戴着面纱,貌似有些多此一举了。
淡淡的微光光晕下,一袭白衣与红衣交织着人影走进金銮殿,垂目半憩的少年天子霍然睁开眼。
注意到皇上这一细微举动的萧君然心里掠过一抹讶异,面上却仍旧是他“笑面虎”标准的不羁的笑,抱拳道,“微臣见过皇上。”
“民女见过皇上。”楚清歌微微福身,朝皇上盈盈一拜。
少年天子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楚清歌。
萧君然见状,不由得轻咳两声。
少年天子回过神,狭长的眼眸划过一抹不明的笑。“起来吧。”
看到萧君然与楚清歌站直了身子,少年天子才又淡淡开口,“君然,这是……”
因着皇上与萧君然自小一同长大,所以向来都以姓名相称,自从少年天子荣登皇位,萧君然便再也没有直呼过其名,而少年天子却一直没有改口。
默了默,萧君然回道:“回皇上,这位是歌儿姑娘。”
他可不能暴露“楚清歌”三个字,否则,必然引人生疑。
“哦?”少年天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那双狭长的眸里仿佛沁满了星光,让人看得一呆。“君然从未与女子亲近,今日竟是把女子带到朕的皇宫来了。可是,要赐婚?”
虽然知道皇上是在调侃自己,可萧君然却也并不甘示弱,笑道,“赐婚倒是不急,迟早的事,若是皇上提前给本世子把圣旨拟好了,本世子也是极其乐意的。”
楚清歌闻言用余光看向萧君然,伸出手,偷偷的,狠狠掐了一把萧君然的腰。
少年天子见萧君然放荡不羁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目光微微下移,看到楚清歌拧在萧君然腰间还来不及收回的手,目光一滞,随后又淡淡道,“看来,是定了。”
萧君然吃疼地揉揉自己的腰,“不是不是,皇上,微臣今日将歌儿姑娘带来,是有正事的。”
恐怕再提一句赐婚,出了金銮殿,楚清歌就不是拧腰这么简单,恐怕就是折腰了!
“嗯?”少年天子微微蹙眉,目光再次放到楚清歌身上。
楚清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新皇的眸光,总是让她特别不自在。
萧君然没注意到楚清歌的神色有了片刻的微变,开口说道,“京中闹鬼已不是一日两日,可是神捕衙侦查闹鬼案数日都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这跟这位歌儿姑娘又有何关系。”少年天子眉头皱得更深,难道她是凶手?
萧君然笑了笑,眼里竟有些自豪,“皇上是有所不知,歌儿姑娘比京都第一仵作更会验尸,而且,能从尸体伤痕中判断凶手特征。”
“哦?”少年天子似乎来了一丝兴致。
萧君然推了推楚清歌,楚清歌不自觉微微向前一步。“回皇上,萧世子所言极是。”
她在罗府只是分析了罗小姐生前所遭受的非人对待,并未对凶手的揣测全盘托出。
“说说看。”少年天子墨黑的眸子眸色深了深。
楚清歌点头称是,“就拿近日京都贵族罗府千金惨死来说,罗小姐身体上多处伤痕都昭示了罗小姐生前曾遭受非人的对待。”
顿了顿,楚清歌又道,“而待歌儿查看完那些伤口后,发现,所有的痕迹虽然极其残忍,但是痕迹都不是特别深,尤其是下巴那块致命的捏骨伤,力道虽重,却刚中带柔。依歌儿所见,凶手应该是名女子,而且,指甲极长。”
楚清歌的话让少年天子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看向萧君然,“所以,君然,你的意思是……”
“让歌儿姑娘进入神捕衙门,代替京都第一仵作与神捕们一同查案。”萧君然眉宇间皆是傲气,仿佛会验尸的是他而不是楚清歌一般。
少年天子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萧君然这个提议……有意思。“歌儿姑娘,是女子。”
“谁说女子不如男。”萧君然学着楚清歌平日里的语气笑道。
好一个谁说女子不如男。
少年天子再次将目光放到楚清歌身上,只见那白衣女子身子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袭白纱遮住女子的本来面貌,露出的额头光洁白皙,一双杏目黑眸炯炯有神,又如冰潭一般深不可交。“你为何,蒙面来见朕。”
这句话,是皇上对楚清歌说的。
楚清歌微微垂眸,淡淡道,“民女曾经历一场大火,虽有幸保住一命,但是却容貌尽毁,民女怕触犯龙颜,所以以一面白纱遮住丑陋面孔。”
少年天子闻言又闭上眼,薄情的唇微微蠕动,淡薄的声音响起,“脱下面纱,朕看看有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