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眼里带着谄媚的笑,看着楚清歌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让楚清歌觉得有些心里发毛。“是一个世伯的女儿意外被杀,父亲母亲近日有事不在府中,宋家与世伯世代交好,不去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一个姑娘家家,一个人去……不太敢……”
“依依不是有婢女吗?”楚清歌舒了口气,她前几个月才去参加自己的葬礼,至今记忆深刻,宋依依居然又让她去参加葬礼……
宋依依闻言皱眉,一脸苦恼,“歌儿有所不知,世伯家中规矩颇多,婢女随从是不可跟随进灵堂的。”
说着,宋依依掩盖眼里对楚清歌的不屑。
若不是婢女不能跟进灵堂,你以为本小姐乐意带你去?
楚清歌却是有些不太乐意,“那我……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去?”
她不是婢女,可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啊。
“表妹。”宋依依顿了顿,又想起,以宋家与世伯的关系,近亲表妹必然是熟识的,所以又道,“远方表妹!”
“行。”楚清歌应下了,纯粹是想去看看,所谓的世伯女儿是如何“意外身亡”的。
宋依依见楚清歌答应,心下一喜,紧拽着楚清歌的手,摇晃着,“歌儿真好。”
忽地,宋依依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递给楚清歌,“歌儿,这是我前几日出门给你捎带的胭脂。”
看着宋依依白玉般的小手掌心躺着的小小的铁盒,楚清歌勾了勾唇,“多谢。”
见楚清歌接过胭脂,宋依依又想起那日自己兴致勃勃地赶去胭脂铺子,结果除了几盒胭脂就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闷气,“想起那日,依依心中就觉得烦闷,辛辛苦苦跑到胭脂铺去,没见到萧世子也就罢了。竟是还听闻萧世子拉着一男子的手进了客栈厢房!”
噗——
好在楚清歌此时此刻没有在喝水,否则一定会喷宋依依一脸。
“呵呵呵呵……”楚清歌干笑两声,“是吗?没听说……呵呵呵呵……”
干笑之下,是楚清歌恨不得揪在一起的心……不就是上楼吃个饭,究竟被人传成什么样了……
好在楚清歌是女扮男装,即便如今流言蜚语满天飞,坏了名声的也只有萧君然。
“歌儿从不出门,自然是听不到的。”宋依依一脸愤慨,漂亮的杏目迸发出烈焰火光,“若是让依依知道那男子是谁,依依定将想尽办法将他碎尸万段!”
“…………”楚清歌的笑僵在脸上。
你要碎尸万段的男人就站在你面前……
你还给她买了胭脂……
宋依依忽而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过于失态,尤其是在楚清歌这么个外人面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歌儿别介意,依依方才只是太过气恼,既然歌儿答应与依依明日同往世伯府中,那依依便不打扰歌儿休息了。”
“嗯……”楚清歌十分勉强地挤出一抹笑。
宋依依给楚清歌掖了掖被角,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楚清歌看着房门渐渐掩上,门缝关合的那一刹那,楚清歌顿时觉得舒了一口气,紧皱着眉头侧目一看,发现扇碧坐在椅子上脸色憋得通红。
“扇碧,你便秘啊?”楚清歌知道扇碧是在憋笑,忍不住把心里那股气撒在扇碧身上。
扇碧闻言不禁没有生气,反倒是大笑出声,“哈哈哈,小姐,你与萧世子那龙阳之好已被京都百姓歌颂了!”
“死丫头!”楚清歌瞪了扇碧一眼,扯上被子,蒙头不语。
……
竖日一早,太阳升起,阳光暖亮地普照大地。
楚清歌换了一身颜色较暗的素裙,粉黛未施地出了门。
这刚关上自己院子的门,就看到一身白裙飘逸,长发及腰的宋依依迎面走来,楚清歌勾了勾唇,“依依,早。”
不管楚清歌有多不喜这个宋依依,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齐全的。
宋依依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歌儿跟我来吧。”
楚清歌闻言亦是点点头,跟着宋依依往相府大门方向走去。
二人一路缓行,穿过花园,路过大厅,绕过府内小溪,终是抵达相府大门口。
一到相府大门口,楚清歌便看到门前停着一辆通体呈棕色的楠木马车,车顶是昂贵的布锦花,车帘是深沉的暗蓝色,连驾车的马夫都身穿黑衣,浑然一副消沉景象。
楚清歌见状不由得微微皱眉,是去参加葬礼,又不是举办葬礼……
宋依依站在楚清歌身侧,并不知道楚清歌心里此时什么想法,只顾着谄笑邀请楚清歌上车。“歌儿,上车吧。”
“嗯,好。”楚清歌也是不拘小节,反正又没她什么事,她只是陪宋依依去走个过场。
二人踏上马车,开始往宋依依世伯家去。
坐在马车里,楚清歌也甚觉无聊,便随意开口一问,“依依,你那位世伯之女,究竟是怎么没的?”
宋依依闻言,脸色一变,眼里流露出类似于害怕的情绪,“据说是被京都最近闹鬼案的那个老鬼给祸害的。”
“什么老鬼?”楚清歌对最近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闹鬼案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她觉得古人最热衷于鬼神之说和流言传播,也就没太在意,没想到身边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宋依依吞了吞口水,眼里露出惊恐,“据说,那是个不男不女的老鬼,专抓花季少女去糟蹋。”
“不男不女还怎么糟蹋……”这矛盾的话让楚清歌眉头一皱。
宋依依撇了撇嘴,“虽是不男不女,可是被他抓去的女子都经历了非人的折磨,有的被糟蹋了身子,有的却只是被折磨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也因受害人皆死于非命而不得而知。”
楚清歌闻言点了点头,“折磨完竟是还将人给送回来,这岂是算还有一点良知。”
见楚清歌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由得埋汰道,“歌儿真是没心眼,你是不知道世伯看到女儿被折磨成那个样子时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唉。”
楚清歌抿唇不语,没再搭话,转眸看向车窗,微微挑起车帘,看向车外风光。
……
半柱香后,马车抵达京都最西边的罗府。
宋依依和楚清歌下车后径直走进罗府,因着宋家罗家两代世交,罗府奴仆都认识宋依依,所以并没有做什么阻拦,反倒给宋依依让路。
进到罗府,围满了来吊唁的人,其中不少皇亲国戚,看来这罗府在京都的地位也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大厅和楚清歌那日参加自己的葬礼时的灵堂布置大致相同,不过要比“楚清歌”的葬礼要奢侈一些,布置得完美一些。
这是必然的,毕竟,“楚清歌”的身份是罪臣之女,而罗府小姐可是京都贵女。
跟着宋依依一步步逼近灵堂,楚清歌看到了罗府小姐的棺材,莫名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黑木漆的棺材旁,一众罗府人等在哭丧,这种景象楚清歌本是见怪不怪,只是看到人群中,有名独眼老妪格外引人注意。
只见那老妪一身平凡布衣,可那张脸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似孤寂又似死沉。
反正就是一种让人不自觉不敢靠近的感觉。
宋依依接过罗府小厮递过来的香,见楚清歌不知道在愣神看着什么,不由得轻咳两声,提醒道,“歌儿表妹,上香了。”
楚清歌听到宋依依微微提高的声音才回过神,“哦,来了。”
踱步走到宋依依身旁,楚清歌接过罗府小厮递过来的香,微微退了两步,站在宋依依后面,跟着宋依依一同弯腰鞠躬,朝灵位拜了三拜。
把香递给小厮,转由小厮插到香炉内,便由管家领着宋依依和楚清歌往内堂走去。
楚清歌暗叹,看来宋依依她们家与罗府关系是真的好,灵堂内堂一般都是至亲才能进去的,作为一个世交,能进到内堂,那必然交情是十分深厚的。
进到内堂,哭丧的声音就更为明显,楚清歌的注意力却仍旧放在那个独眼老妪身上。
除了刚进来的宋依依和楚清歌,所有人都在哭,可是,那个独眼老妪却只是微微低着头,看样子也是在哭,可是楚清歌用内力感应,并非如此。
楚清歌动用内力,感应着灵堂内所有人的呼吸,人在哭泣甚至是大哭时,喘气都是极为不规律和会产生很大波动的,可是那老妪的呼吸却极为平稳,甚至比刚进来的宋依依还要稳静。
这就说明,那老妪没有在哭。
甚至连一点悲痛情绪也没有。
发现楚清歌在发呆,宋依依并不知道楚清歌其实是在感应呼吸,便伸手掐了掐楚清歌的胳膊,低声道,“歌儿,你在发什么愣,这是灵堂。”
“没有,”楚清歌回过神,身子微微侧向宋依依,放低声音道,“依依,那独眼老妪是谁?”
顺着楚清歌的视线看去,宋依依了然道,“那个啊,那是罗小姐的奶妈。”
“奶妈?”楚清歌有些诧异,这个年纪竟然还能做奶妈。
宋依依点点头,“嗯,罗小姐小时候有两个奶妈,一个负责喂奶,一个负责照顾起居,这个便是那个照顾起居的奶妈。”
楚清歌点头表示明白了,环视一周,发现并没有与独眼老妪年纪相仿的女子了,另一个奶妈总不可能是那些年轻女子吧。“那另一名奶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