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床的人儿,冯毕安脸色十分凝重,他沉下去的脸也十分的吓人,让所有人都不敢发一声,太医们说话也变得谨慎得多了。
“有多少处伤?”冯毕安声音森冷,虽轻却有力。
“皇上,身上的伤要脱去衣服才能看到吧!十个手指几乎都是有被针刺过后留下的针孔,其中有一只手指好像在发炎症,有血水流出来,用过药后应会没什么的。”为首的太医看向冯毕安,微垂着头回应,声音平稳而小心。
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的皇上心情并不是很好。
“皇上,刚才奴婢看过了,她身上的伤遍布全身,应是用厚布包着粗棍打的,所以那些肿瘀的位置看起来都很宽大,受伤的位置也很多,可是没有破皮流血的,全都是一些瘀伤,应用药油按擦就会慢慢康复的。”温姑姑替太医们解释。
别说是男女有别,单凭这绰碧凝是他们皇上的女人,这些太医就不敢去看她身上的伤,所以那伤就只能是她代劳了。
“皇上,绰……姑娘应是因为身子虚弱,加上重伤所致引起发热的,体温高烧,又没有得到适合的休息,所以就会晕倒过去的,她现在也只是太疲累所以睡着了,让她多睡一会,相信醒来就会好多,医等会给她开一些退热消炎的药,先让她舒服一点吧!”太医点头接话,好让他们的皇上能放心一些,他们也就不必如此紧张。
“那快去开药。”冯毕安皱了皱眉,手轻轻一摆。
得他的允许,几个太医仿如得到开脱,立即急急的跑开了。
“看看还有没有独立的房间,给她也安排一间吧!”环视了一下房间内摆放的数张床,冯毕安沉着的说话是对温姑姑吩咐的。
“是的皇上。”温姑姑微点头,答应。
“她本是朕的昭仪,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要得到南安也不必牺牲她,她为朕受了这么多的苦,这次回来却因为罪名而不能再当主子,不管怎样,你都替朕多关照着她,记住她是昭仪的身份。”冯毕安剑眉蹙起,对着温姑姑叮嘱。
看着那惨白的脸,他竟然有些不忍心。
其实他本以为,让绰碧凝在神龙宫里当一个宫婢,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仁慈了,只是现在看来,他倒是有些后悔,其实这个女人没错,他又怎么会认为给她一点点就算是恩典呢!
“是的皇上,奴婢知道。”温姑姑轻点头,答应。
她就知道,皇上对绰碧凝有多么的不忍心,只是现在如此直接的说出口了。
虽是罪奴,实际是他的昭仪,这样的宣告,就已经是好大的荣宠。
“怎么知道她受伤的事也不跟朕说一声?该让她今天多点休息才对的。”在床边坐下,盯着惨白的小脸,冯毕安皱起的眉又紧了几分。
“回皇上,奴婢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但是当时绰姑娘不愿意让奴婢告知皇上。或者说,是她想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温姑姑注视着皇上,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向绰碧凝,苦笑。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什么的,只要皇上应知道的,也总是会知道,这样晕倒,不算是上天帮她绰碧凝吧!
果然,让皇上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替绰碧凝争取一点皇上的心疼。
“为什么要隐瞒?”
“她说皇后娘娘身份高贵,而她只是一个罪奴,如果这事情让皇上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把皇后娘娘怎样,反而会让皇后娘娘更加讨厌她,所以她没有必要做对自己没有好处而又害人的事。不过奴婢却觉得,绰姑娘这一次好像有些偏帮皇后娘娘,她那么拼命的隐瞒这件事,其实不就是想要维持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吗?其实这件事皇上知或不知,对于绰姑娘来说,应是没有什么伤害才对的,她那么吃力的忍痛隐瞒,的确难以想通。”温姑姑走前一步,说出心里的疑惑。
也许,皇上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吧!
“这个女人的心思,朕都猜测不透,你又怎么去猜呢?”冯毕安苦笑。
想当初,他就是觉得这女人的心思不单纯,总怀疑她是别有用心的,每一件好事都是别有用心的,可是到后来,她都总能向他证明,她所有的善良,都是真心诚意的,没有任何利用的嫌弃。
他一直不认为绰碧凝对长公主的感情有多真实,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那只是为了要吸引他而做的利用,可是最后看到的都是打嘴的证明,都是她真心爱护着长公主的证明。
这一次,不管绰碧凝是为了什么而替皇后如此刻意隐瞒,他都不会相信绰碧凝是因为害怕得罪皇后所以才会如此隐瞒的。
首先,她不是一个会畏惧权贵的胆小女人,她的胆子大得很,都快生毛了吧!
其次,若真的是因为害怕得罪皇后,那么聪明如绰碧凝就该知道,从皇后这一次如此暴打她就可以看出,她已经得罪皇后了,所以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没有用,还不如来他这里讨得一点同情心,希望他能保护自己。
所以,绰碧凝这一次如此拼命的替皇后隐瞒这件事,的确是让他很意外跟想不通。
他都难以想通,更别说是温姑姑。
“皇上,那奴婢这就去安排一间干净跟独立的房间给绰姑娘吧!一会药来了,奴婢再来帮忙擦药。”温姑姑苦笑着点头,接着又说。
她看不透,那就不必去猜测,反正她不是那种爱胡乱猜测别人心思的无聊人,她只在乎主子皇上的心思。
而显然,她这主子对绰碧凝的用心很重,所以她只能顺着皇上的心,去替绰碧凝安排住处。
“安排好地方再过来说一声吧!朕抱她过去,你们的力气不足,几个女人拖着她也太累了。”冯毕安没有回头,只是吩咐。
说得好像是在替她们这些宫婢担忧一般,温姑姑苦笑,转身离去。
她心想,皇后娘娘这一次真的失策的,若真的不想要惊动皇上,就该不要下手如此狠,这绰碧凝因曾昏迷那么长的时间,身子本来虚弱,之前在宫里又受过几次重伤,又怎么经得起这般捶打呢!
最主要的是她手上的针孔发炎了,所以才会引起发热,这也是皇后娘娘预算不到的。
可这也是皇后娘娘自己的事,她不会为此操心,还是先安排绰碧凝的寝室再说吧!
温姑姑走出房间,小心的将门关上,吩咐守在外面的宫婢不要让人随便进入,然后带着其他的宫婢去给绰碧凝整理出新的房间。
房间内,坐在床边的冯毕安缓缓的松开皱起的眉,盯着绰碧凝的脸,看着她长而微弯的睫毛下平静闭着的眼眸,手不自禁的伸出,轻抚着她娇嫩白皙的脸。
才两天没见,他以为将这女人放在后宫较偏远的凝香宫里准没有差错的,可这女人怎么会笨得自己去找麻烦呢!
才刚回来两天,就不能再忍一下吗?只要到他这里来当宫婢以后,跟他说一声想见长公主,请他带自己去看一下,还会难吗?
“皇后平常比较柔和,可为什么对你就如此的狠心呢?想想,你这女人还真的到处都结怨,不管是媚妃还是德妃又或者是皇后,总是与你关系这么不好。”冯毕安苦笑,只是他的话出口后,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不是一个什么都不去了解的昏君,其实后宫中几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几个女人间的恩恩怨怨,他都心中有数,只是不在乎也不会去理会,毕竟后宫,就是一个如此阴险可怕的战场,女人之间爱妒好争的天性是永恒不变的,特别是后宫这种权利冲突如此明显的地方,他一个生长在皇室之家的人,见识的从来不少。
所以,这些女人之间的争端,他早该习惯,只是此时看绰碧凝在这样的争端中受如此伤害,却还要拼命的掩饰让自己撑不住晕倒过去,竟然有些不太习惯,也不太高兴。
“为什么朕总感觉,自己对你的感情,好像过份了一点呢?是该放下吗?可是你离开一年之久,朕要放的也总该放下吧!你有什么优于别人的地方,能如此捉住朕的心?难道就因为你有一颗朕看不透的心吗?所以才会如此牢牢的牵动着朕,让朕为你左右?”冯毕安苦叹,讽刺自己对碧凝的用情过重,这是根本不该有的。
他也是这么以为的,不是吗?他以为,这一生就只曾对一个女人用情深切过,却还是受她伤害背弃,而除了她,将永远都不会再有的了。
“皇上,房间准备好了。”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是温姑姑的声音。
她办事的效率总是那么的快。
“好。”应了一声,冯毕安站起来后,弯身将绰碧凝整个人给抱起。
让她贴在自己的怀中,抱着她往外面走,如此抱着,才能感觉得到她的重量,竟然是这么的轻,她在西岩都不吃东西的吗?怎么又瘦了如此多。
还是她在西岩,真如也说的那样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