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团进城的时候,果然遇到中尉下辖的军士盘查验路引文书,见到种马数目有差异便带走了付仲。过得一会儿便有中尉府管理的京畿卫士压着商团所有人和货物去太尉府了。阿拉耶识和袭人被关到同一间牢房。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样连坐的原因进监牢才是活天冤枉。相比之下,柏素云在派出蹲的临时羁押房跟这里相比简直是天堂。阿拉耶识只盼着早点提审过堂,然后她交付罚金走人,总之宁可钱吃亏,不要人受罪。
结果还没等到阿拉耶识被提审,牢里就来了接她出去的人,正是中尉府的顶头上司信王嬴允直。阿拉耶识开始以为他是来审问自己的,结果他让狱吏开了锁带了她和袭人就这么走了,连个什么手续都没有。代凤接柏素云从派出所出来时,还填写了不少表格资料呢。
他们被接到了信王府,安排在姬妾们住的后园中一套两进的小院子,带着一个独立的花园。阿拉耶识站在窗前边看户型边转脑筋,这算什么?给予姬妾的待遇吗?她的右眼皮不住跳,任她心理素质再好也要暴走一通。她们从监牢出来,就是信王府的家将一路领着来的,信王自己还留在太尉府办差呢。等到亥时信王才回府,阿拉耶识找到他表示了自己的谢意,然后很大方地许诺以后但有差遣在所不辞,绝无收费一说,然后话题一转说道今日叨扰一夜,明早自会离开,这里先和主人打个招呼。
嬴允直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懒懒地伸个懒腰,“你在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府中姬妾众多,想请你来一一调教。上回你帮我驯服了桃儿她们三个,还真是神奇,她们当天就转了性,现在是王府里脾气最好的女人。”
阿拉耶识吁了一口气,还是坚持在王府外面自己找住处,她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别人一定会乱传信王和她的关系。信王反问她,“既然你是有道行的海外高人,还要惧怕别人的眼光吗?”
阿拉耶识咬牙暗恨,心想我是怕你的眼光好不好呢,但这话不能说,一挑就“点亮”了。于是阿拉耶识就开始天南海北地找理由说明自己为什么要单独寻住处,从喜静、习惯不合一直说到她要开书院收学生,传授六经和无上大法为止。
信王用啼笑皆非的眼神看了看面前这个装束瑰丽奇异的海外女巫,摇摇头讥笑,一个异族女人想当先生,还想教授华夏本族的圣贤之道,是否有点不自量力?既然话说到这里,阿拉耶识哪里肯服这个软。慢说她根本不是异族女子,这六经的圣贤之学不就是自己在未央书院的一套东西么,她的未央书院还要求背英文圣经和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呢,小小私塾算个啥。
他一手拍在廊柱上,笑说,“你既然要托大,我便给你机会。后天我就邀请宣化城里有头脸之人,你若能当着他们的面对六经做一番解说,使他们人人信服,我便依你,帮你开家书院。否则,你就老老实实住在我府中当你的巫女。”
阿拉耶识被激得好胜心起,本来开书院完全是自家忽悠他的鬼话,这家伙居然把她的学问功夫划到装神弄鬼的神婆一类,她就得拿点真东西出来,否则以后没法跟这个家伙讨价还价。
第三天时,也不知嬴允直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安排阿拉耶识师徒进皇宫的后花园天乡阁讲学。阿拉耶识当时就脸青白黑,那晚同意给人讲授六经本就是没过大脑的话,嬴允直还当真了,而且还是在皇宫后花园讲学!以前,进了趟赵国邺城的皇宫就惹出一堆事情,好好的逃亡计划也给弄黄掉,这次怎能重蹈覆辙。尽管阿拉耶识极力反对,嬴允直还是连拖带劝把她和袭人架上了车。
阿拉耶识窝火连天,责问信王到底想要做什么,明说自己忌讳与皇家打交道。
“做人要低调,我现在名气已经够了,不需要你帮我张罗!你把我弄到皇宫抛头露面,安的什么心?”阿拉耶识虎着脸,正眼也不瞧信王。“王爷了不起了?惹恼了我,照样灭了丫的。”可惜眼罩遮住大半张脸,否则她的眼神绝对可以秒杀一切敌人。
嬴允直此时又换上玩世不恭的二皮脸,“燕国边境要关闭几个月,你一时半会也去不了。上次出城时我说过要让你们进跑马大会的占花魁去玩,我现在做的就是帮你们俩弄个秦国的身份。”
袭人激动了,“我们去讲一次学就有身份了吗?”
“不也。还得靠你们自己本事让那些贵族认可你,之后就好办了。”嬴允直故意卖者关子逗袭人,阿拉耶识鼻孔里哼一声,“不好意思,我对那占花魁、跑马什么的大会没有一点兴趣,你这就送我回去,不要强人所难。”
“不行,学生都给你找好了,你怎能不讲?”似是看出阿拉耶识打算乱讲一气的企图,他特别强调说,“皇后娘娘会亲自来听讲,如果你不好好讲,娘娘怪罪下来,不要说你连我也担待不起。”
此刻阿拉耶识恨不得掐死这个看似无害的家伙,为了自己好玩就把自己和袭人往火坑里推,连带还把皇后弄来开涮,纨绔成这样也算极品了。
天乡阁是专供皇帝和后妃们赏花歇息的地方,这样的使用功能就决定了殿堂造得精巧雅致,和宫殿高大宏伟的建筑风格两个路数。地下像南方的竹楼那样挑空一米的距离上再铺设的木地板。围绕大殿的四周修了一圈宽约1。2米的回廊供嫔妃凭栏赏花。大殿四面挂着织锦幔帐,主位后面摆放八屏宽的四时牡丹漆器屏风,画工细腻温婉,颜色浓稠艳丽,脂粉味呼之欲出。他们赶到天乡阁时,这里已经坐满了人——不是阿拉耶识想象的饱学之人,或者是那些酸腐的文官,竟然全是一帮子宫廷妇孺!
“这就是你说的饱学之士?”阿拉耶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全是后宫嫔妃和黄口小儿!
花花公子嬴允直以手掩嘴,眼里似笑非笑:“你说错了,我说的是有身份的人,这些人都是得宠的后妃,那两个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这边的是长公主。她们都是我大秦最尊贵的人,你能给她们讲学不强过你在街头摆摊算命百倍?”
自以为是的猪头,这个世界所谓的皇帝、王子公主的不过是些土包子、野蛮落后未开化的原始人,给她们讲课无异于明珠暗投,对牛弹琴。秦皇的后妃们对海外天巫也颇为好奇,问信王阿拉耶识是否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宣化大街小巷都在传说的那个海外占卜算命的巫女?信王含笑点头,女人们立刻笑逐颜开,纷纷过来拉住她要求给算算命,长公主指着她的黑纱眼罩问为什么不取下来,袭人得了师父的眼色,忙护在阿拉耶识身前对众嫔妃解释,“我师尊是海外中国巫族的天巫,天巫眼睛是神明施术的通道,因此师尊的脸不能给人看到,否则看到的人会大祸临头,轻者失神昏迷,重者魂飞魄散!”
女人们听了后嘘声四起,嬴允直清清嗓子说:“袭人姑娘说的不错。我曾请天巫阿拉耶识教导我府中的几个爱争风吃醋的姬妾,她们见过天巫的样貌后都昏倒了,而且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现在个个都很贤淑谦让,我府里清净多了。”
这下不由得嫔妃们吃惊,七嘴八舌提问,袭人不得不一一回答。
“中国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在云和山的彼端,很远很远……”
“天巫的年龄是巫族的最高秘密,连我这个徒弟也不知道。”
“天巫可以推断吉凶祸福,也能算命,但不能改命,人的命运只能由自己去改变。”
“改变性格就改变了命运,改命就是修心。”
见妃子们变成了包打听的记者,阿拉耶识以眼示意信王出面收拾局面,毕竟是来讲六经的,焦点对准天巫的身世来历绝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哪知信王好像没看到她的暗示,只顾笑吟吟看着众皇妃围着袭人和阿拉耶识说话,好似欣赏他一手制造的轰动效应。他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天巫会一种招蜂引蝶术,可以让女人变得更美更吸引男人云云,为增加可信度还把紫蕊的化妆变脸后的事情拿出来宣扬一番,说得大家惊喜不已,纷纷围住阿拉耶识要求施术。阿拉耶识今天进宫来讲六经之学,哪里会戴上化妆盒?只好向妃子们解释今天未带施术工具,改天一定满足大家爱美的要求。不仅美女们听了一脸失望,连信王也微微有些惋惜,悄悄责备我说往常不都是放在你哪个大包里的吗?这么重要的场合,东西怎么会不带全呢?阿拉耶识白了他一眼,那时是摆摊,谁知道来的主顾都有什么要求,东西自然要全带出来;这次说明了是讲学,自己当然只带和讲学有关的东西,施行招蜂引蝶术要准备一大包东西不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