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酋姚戈仲鲁直善战,对石勒、石虎两位羯族皇帝都忠心耿耿,安于部族酋长身份,亦从不攀附皇子结党营私,深得皇家信任。羯赵的正统皇帝接连被冉闵所杀,姚戈仲便向据守襄国的汝阴王石祈效忠。氐酋蒲洪骑驴找马,一方面向石祈示好,暗地却接受楚国封赏,胡人对其心存疑虑,大多数投靠了姚戈仲。姚襄是姚戈仲最器重的儿子,颇具谋略才干,对待下属赏罚分明,伏子和王黑那也正是看中姚戈仲和姚襄父子威望才从略阳过来。这支羌胡从略阳一路逢村便劫,逢军便战,与姚襄部会合时,原来的五千人马还余三千多。姚襄向石祈讨来封赏,伏子和王黑那归并姚襄部众,分别领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曾救阿拉耶识性命的羌人栗特康在与卫国人作战中,其所押运的粮草与辎重全部没有闪失,获得伏子与王黑那的青睐,从一个小屯长被提拔为五百长,相当于秦军低级军侯之职。
冉闵的精锐飞龙军是常胜之军,其首领蒋午、张温是冉闵左膀右臂,深得用兵精髓,令所有胡人畏惧,姚戈仲虽然老辣亦非对手,其子姚襄主动请缨为老子分忧。伏子、王黑那甫一归顺便向姚襄献宝,飞龙军与冉闵最大弱点便是天巫,只要放出谣言说抓住了天巫,蒋午、张温必定投鼠忌器,冉闵也会方寸大乱,此为扰乱人心的攻心计策。姚襄十分惊奇,天下人都在寻找天巫,问二人为何敢这样吹牛。王黑那便将在下沙堰村遇到两次天雷的始末原本道来,事后他们曾审问村妇,发天雷的村民姓唐,怀疑他便是天巫伪装。
姚襄不敢做主,送信给石祈定夺。石祈虽然将襄国的董氏族人和董伯软禁监控,但忌惮天巫人望尚不敢造次。冉闵称帝后第一件事便把天巫封为皇后,恨得石祈牙根发痒,正无计可施时收到天巫讯息,立刻动起了歪脑筋。他连夜给姚襄送去百名绝色美女和绫罗绸缎,并附上密信一卷。
次日,伏子、王黑那之姚襄军帐归来后,召集手下将官议事。二人神态如沐春风,说是有了破敌良策。从石祈处得到证实,天巫好作男子装扮,其易容术高妙,常将皮肤涂抹黝黑污脏,装得十分貌丑,他们在下沙堰村所遇手发天雷之唐姓村民,十之八九是天巫。伏子、王黑那命人在阵前搭起几处锦绣牙帐,支起帷幔,上面张灯结彩,令五百长和将官们登台与石祈送来的绝色女子嬉戏媾和,弄出********扰乱飞龙军。同时,让军士每巡对飞龙军喊话,说天巫女扮男装,在汉国平定县下沙堰村被他们俘获,让冉闵投降自缚交换天巫。
栗特康得到这则命令时,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不停地搓揉手掌,拼命回味那晚抱着唐春的点点滴滴,那触滑的手感,馨香的气息,空荡的裤裆当场把他惊得失了魂,等他醒来时,就再也没看到唐春了。他未对任何人声张,只说唐春害病拖累大家,已将他杀来吃了。吃掉不中用的同类是胡人军中惯例,无人对此有怀疑。
“我的天呐,唐春是天巫?”栗特康茫然地在闹哄哄的军营中穿梭,视线从那些个头瘦小的士兵身上扫过,期盼能找到那个人。他不确定唐春是否已经离开,因为她那时病得很重,一直发烧咳嗽,行军时步伐显得力不从心,全靠他照应那些军士才没把她杀了。每天夜里,她因咳嗽通宵咳嗽,自己在相邻的棚子里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壮着胆子钻进她睡觉棚子,把她压倒的瞬间,他竟不争气地睡过去了,到现在他还为那次昏睡感到莫名其妙。
没什么能比美人儿更能刺激男人的血性和劲头,五顶锦绣牙帐不消一个时辰便已搭成,石祈赏赐的美人儿被送入牙帐内,伏子、王黑那领头,白昼宣淫。牙帐内里娇吟****,外面军士为排队挤作一团,呼喝声此起彼伏。巡逻羌兵骑在马上敲锣打鼓,奔跑呼喊天巫被擒,逆贼冉闵快快投降。飞龙军那边初时点起人马欲来闯营,伏子命人射出绑了竹简的飞箭给蒋午、张温,将下沙堰村绑了天巫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片刻后飞龙军偃旗息鼓,高挂免战牌。羌胡得意忘形,行淫作乐之声不绝于耳。
兴奋的羌兵以枪挑起女子艳丽衣服在飞龙军阵前挥舞示威,尽情嘲笑他们。栗特康被急切的军士挤来挤去,心情却如堕冰窟,沮丧地轻摇其头:这支羌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此时卫国军队避战,异日必将数倍讨还。以侮辱天巫的方式虽能扰乱冉闵军心,却激起天下人公愤。姚襄转达石祈旨意后便立刻拔营撤兵,分明是与伏子、王黑那撇清干系,弃车保帅。
“我们必遭冉卫血腥报复。”这是栗特康最真实的想法。他奋力推开这些沉浸在淫乐中的羌兵,往关押两脚羊的“羊圈”而去。
伏子、王黑那部众这一手把蒋午、张温打个措手不及,被迫后退五十里。八百里加急战报送到邺城琨华殿时,堂堂军神几乎晕厥过去。李据从未见自家主子失态到这个地步,把宫中桌椅捣得粉碎,一连下了三道“杀胡令”,凡是胡人尽数诛灭,所获战俘全部坑杀祭旗。冉闵亲自领军奔赴襄国,方圆百里胡人闻风丧胆,早逃得不知去向。
一伺冉闵杀到,伏子、王黑那用飞箭送上一件形状奇特的亵衣,说是天巫贴身所穿,限冉闵三日内去掉帝号,自杀谢罪,否则将以卫国皇后董秋滢为两脚羊待之。冉闵气得发疯,数度欲闯羌胡大营都李农等人强行拉住,认为切勿中了敌人激将法。那件天巫贴身衣物无人能识,自然辨不出真伪。李农要求伏子、王黑那放天巫出来见面,若确系天巫,他们才会投降。稍后,羌胡果然押着一位身着羌卒衣服的女子立于军营内哨台上,远远望去,那女子身形酷肖阿拉耶识,青丝散乱半覆其面,目力所至看不清真容,但仅其姿态观之亦知是绝色女子。冉闵望之心痛如绞,嘶声呼唤滢儿,哨台上的“天巫”却昏了过去。伏子命人将“天巫”背回营房,声称“天巫”为救下沙堰村的两脚羊,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不耐吃人肉,染上疫疾才被活捉。
此话半真半假,若不是栗特康知晓内情,怕也要被蒙混过去。伏子的谎话也只能撑上三日,三日之期过后如何证实天巫的两脚羊下场?栗特康虽不识字,人却精细,直觉这背后另有玄机。他心想,冉闵从军神到建卫称帝,绝不是伏子王黑那这帮蠢货能比,他爱慕天巫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李农也是英雄,迟早看出其中有诈。一念及此,栗特康悄悄退出观战阵列,继续昨日未尽事宜。他因所押运粮草辎重有功,伏子命他负责全军辎重转运,押车奴仆和两脚羊也归他管辖。他得此便利逐一查看两脚羊关押处,寻找当日下沙堰村所抓的村妇,并将她们集中到一处。自从得知唐春是天巫,而伏子、王黑那又极可能被石祈当枪使后,栗特康决定投降卫国,然而冉闵的杀胡令是个障碍。他决定冒险,赌冉闵因为自己救过天巫和下沙堰村的两脚羊而重用自己。他把下沙堰村的女人全部关到一处,不使伙房先把她们宰杀了,也尽量阻止羌兵晚上拖她们淫乐。
栗特康步入关押下沙堰村村妇的“羊圈”,犀利精明的眼光在这些衣衫褴褛的两脚羊身上逡巡。他支开看守的人,问她们谁认识唐春,然后观察各人反应。正常的两脚羊见了胡人都会低头,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惹人注意,内中有个年轻妇女抬眼飞速瞟了眼栗特康,她的惊慌逃不过他的眼。他立刻把她拽到一边,借着抬她下巴观看长相的动作问她可知天巫在哪里。此女震骇中极力控制自己,牙齿紧咬下唇不予回答。
栗特康笑了,高声道:“你倒硬气得很,爷就喜欢你这样的。”他反剪了这个村妇双手,连拖带抱将她弄出羊圈,吩咐看守好生看着这些女人,自己晚点再将这头两脚羊送回来。
“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屁股肥,****好大,爷今天非把她弄死不可。”栗特康在村妇屁股上拧了一把,在她的尖叫中把她像扛口袋一样扛在肩上走了,看守羡慕地目送他消失。
栗特康成了五百长后有了顶专人的简陋小帐篷,他将村妇放下后立即将她压在地上,捂住她的嘴:“你叫什么名字,如何认得天巫?”
村妇正是村长儿媳二娥,她瞪大眼睛对栗特康怒目而视。
“恨我做什么,我知道唐春就是天巫。”栗特康逼视二娥,将两军为天巫胶着的情况一一道来,也说了自己如何救下天巫原委,只隐去对其不轨行径。见二娥对其所说有些相信,才慢慢松开她的嘴,说了自己的投降卫国的立功计划:让二娥装成被自己****而死模样,送到伙房。今晚三更是他带队巡夜,他带来羌兵衣服给二娥换上,混入巡夜队伍,再趁机投奔飞龙军报信。巡夜的队伍全是他信得过的人,他将石祈、姚襄把伏子王黑那当枪耍,扰乱飞龙军的后果分说给这些人听,并许诺大家的荣华富贵后,这些本就为当兵吃粮求发达的羌人立刻听从了栗特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