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殡仪馆的路上,骆思语没有一丝的害怕,她只是很担心、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处,怎么也下不去。
她还记得四、五个月以前,陈一世因为她的原因而逝世时的情景,她不想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殡仪馆里的几具残尸摆放在那里,连那些办案的警察都退避,可是骆思语却走到它们的面前一具具的查看。有头的,她从面部辨别;没头的,她就从衣服上以及身高特征上来辨别!
在所有警察的眼里,她的胆子真是异常的大!
“没有邵言,真的没有!”骆思语露出一丝喜色,转向警察,用着熟练的英语说道“还有没有别的尸体或是伤者,少了一个!”
“原来,你会英语啊!”
一旁的翻译小声嘟囔着,对于这一突来的变故有点小异外。
“没有,在现场发现的几具尸体,都在这儿了!”警察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恍然大悟道“还有一名伤者,不过他伤得很重。”
“他长什么样?”
“我们已经辨别不清面容了!”
“快带我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骆思语断定那个人一定会是邵言,毁容了又怎么样,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好,我们带你去,你别激动!”
骆思语跟随着警察来到医院,在一层的急救室外等待着。
很快,抢救室门外的灯灭了,护士把病人推了出来。骆思语紧忙走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看不清是谁,整个头部几乎都用绷带缠着,只露出了眼睛的部位。手腕上扎着输液的管子。
不过她还是认出来了,他是邵言!他的小拇指上还有一点儿的新伤,是上次在家给她切水果时所留下来的。
看他这个样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她深吸了几口气,看着邵言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与警察录完口供之后,骆思语就一直衣不解带的在重症监护病房外守护着。她一直垂着头,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事可以比这件事而更悲伤。
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爱情,对于那种生死与共的爱情也没有什么向往,她知道那不过是人们的幻想而已。
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她不饿、不渴、不累、也不动,这世间一切的声音都像与她绝缘一样。
玻璃窗的对面,邵言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声息,如果不是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骆思语会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有人在叫她。
“你怎么来了?”
骆思语抬头看了一眼,来的人正是安一阳,她并不感到惊讶,也没有感觉。
“我今天早上刚到的,在机场上的报纸上就看到了这场爆炸案,你都上头条了!”
安一阳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叹着。骆思语来加拿大就没告诉他,他是询问了陆平原之后,才知道她来加拿大了。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可刚到机场就看到这样的新闻,又从当地的警方了解到,马上又赶了过来。这中间可是一口气都没有踹啊,像是上紧了发条的钟,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
“哦!”
骆思语点了下头,又继续垂下了头。安一阳看她的状态有点犯愁,之前陈一世去世的时候她就这样,喜欢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把自己封闭起来。
“你先在这儿呆着,我去问下医生情况!”
安一阳把行李放在骆思语的身边,转身走了。说实话,邵言这次太英勇了,如果换作是他,他可能无法做到这一步,引爆车子来对付歹徒,最后让自己成这样……当然,他付出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些抓到后虐一顿。
所以,通过这件事之后,他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就是他真的没有邵言更爱骆思语!
“思语,医生和我说邵言这次伤得比较严重,只要能醒过来就有希望!”
“嗯。”
听着骆思语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邵言也觉得自己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现在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陪在她的身边,等着邵言醒来。其实相比于邵言,他更担心骆思语现在的状况。本来就失忆了,这会儿又受了心理刺激,总这样下去,她的心理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啊!
就这样,邵言的身边有骆思语坐陪,而骆思语的身边有安一阳坐陪。当然安一阳不可能一天到晚就坐在哪陪着他,他时常出去处理这件事。
“思语,这起爆炸案有两个活着的人,不过已经被抓到了。他们承认是收了别人的钱而办事……”
“我知道是谁!”
这是几天以来,骆思语说的唯一一句话。她的样子让安一阳吓了一跳,这话一出不就说明她恢复记忆了吗?
“你的记忆恢复了?”
骆思语点了点头又道“是骆宇对不对?”
“还不能确定,不过主谋是在国内!”
其实骆思语的猜测是没有错的,只是安一阳把话说的比较委婉。
“不过,思语你放心吧,邵言会醒来的。”
“他上午的时候醒过来了,医生说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要再看看,所以还在重症监护室住着。”
骆思语的脸上见不到任何的喜色,安一阳也不知她想什么。按说醒过来是件好事,可是她怎么也会不高兴呢。
“你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来看他?”
“通知了,邵阳这两天就会赶过来。但是他姥爷那里,我没有通知,我想等他好些了再说。毕竟他姥年上岁数了,恐怕禁不起这样的消息了!”
“嗯,好吧!”
“你不用总陪着我,我可以的!我没有你们想的那样脆弱!”
“嗯。”
安一阳听得出来,这无非就是客气的逐客令,所以他也没多呆多久就走了。骆思语看着他的背影,她明白他的心意,但是他也应该知道她对他除了师生之情再无其它。
骆思语在邵言走后,换上了一身的无尘服,走进了重症监护室。她几乎每天都会进来陪他一会儿,她想即使在邵言昏迷之时,他也能感应到她的存在吧。
她伸手去触着他手背上扎满针头的手,即使她带着无尘的手套,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一股温热的东西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
“邵言,我想起来你了,不要在难过……”
她轻声说着,说得只有他听的见。
整个重症监护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邵言则在那里静静的躺着,双眼微微睁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骆思语,他认得她,微微张了下嘴,可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全身如同散了架一样,轻飘飘的,仿佛身上的每块肉、每根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邵言,不要动,医生说你的声带有些受损,还不能说话。不过过些日子就应该会好些了!”骆思语安抚着他,她知道邵言只要一醒来一定最想和自己说话的。
邵言微闭上了唇,在他的唇上有一层的白霜,没有任何的血色。医生说这是因为滴水未进的结果。
骆思语的唇角展开一丝笑意,她知道这是邵言听懂了他的话。
没有多长时间骆思语就从重症监护病房出来了,她隔着窗子看向他,示意着他闭眼睡去。
邵阳在第二天的清晨就来到了加拿大,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却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他还来不及欣赏异国风光,就在安一阳的领路下来到了医院。
“思语姐,我哥怎么会这样?”
看着病房内,邵言全身上下插着管子,一旁的心电图在一跳一跳的,他才能知道邵言是活着的。
“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
骆思语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她有些不太敢面对邵阳。
“哎!”
邵阳叹着气,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可不能以后走上这条路!
“不过你放心吧,医生说他好多了,才会转到普通病房的。他还不能说话,声带有些问题,据说是汽车爆炸时产生巨烈的灰尘、火花,他吸入大量的二氧化碳,所以造成肺部感染、声带受伤。”
“嗯。”
邵阳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把行李箱放在一旁。他也真得有些累,不过他看骆思语也有些疲惫,想来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哥哥,也是没有休息好吧。而同时,他也知道骆思语恢复了记忆,想想她要还是不能恢复记忆,那也太对不起他哥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嗯。”
“思语,要不然你也回去休息一下,你可以到我家去休息。我来照顾邵言,你看你也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了!”
“不了,我还是想在这里陪他。等他醒来,和他说说话什么的。要不邵阳你先和他回去吧?”
骆思语看向邵言的表情时又变了,变得有些忧郁。
“不,我要等我哥醒来,和他说话!”
邵阳很坚持的说着,结果安一阳的好意却是没有人响应,这让他微耸了下肩膀。如果有一天他也躺在这里,能有人这样对他就好了!
现在来看,他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邵言可真是他的劲敌啊!
他们不走,安一阳也不走,所以就通通都留在病房内等待邵言的醒来。
在邵阳快要倒在病房中的沙发上睡着之时,邵言醒了。
“邵言,邵阳来看你了!”
“哥!”
邵阳马上蹿了过来,看着邵言的眼神,吸了吸气,鼻尖处却是有些酸。
邵言的嘴角向外侧咧开,可是刚咧开那么一点点,他的面容就变得有些纠结。
“哥,是不是伤口很疼?你别动!”
邵言想去点头,也是动不了。
“邵言,你别动,医生说你身上的伤口正在长肉,所以如果动一下的话,刚长起来的肉又会被扯开,会疼。”
骆思语在一旁小声的说着,握着他的手。
这一切在安一阳的眼里,彼为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