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红色,炽热灼人,在那里,有个身影,是谁?眉心处,一丝凉意,如针扎般刺痛。蓦地睁开眼,漫天迷雾,灰沉。冰凉,从脚下蹿起。哗啦的水声,这是冥湖?他呢?举目四望,雾色一重一重,唯一能感受的就是脚底如冰般刺骨的湖水。幽,你在吗?无人应声。她慢慢地走着,水声清泠,清冷,哗。哗。幽,幽……低低的呼唤,从嘴角收回,漫天灰雾,了无人声。何时能到岸?哗哗。踩踏着,跑向前方。薄薄的冰粒悄然覆上脚踝,曼衍成片,一环一环,扼住,举步不得前。灰雾中一道巨大的黑影,悠长,盘旋在湖边,一圈一圈向她收拢。没有激起如浪的水花,如一片枯叶,倒在水中,沉淀到底。冰粒凝聚成形,绕上手腕,环住腰肢。刺骨的冷意,却敌不上上方那蛇舞的黑团。额头,涌上厌恶至极的感觉,挥之不去的怒意。眉心处,一团火焰,若隐若现。上方,巨大的黑影,现出它硕大的头颅,一条似蛟似龙的,蟒蛇。张开潦黑的巨盆,一口黑雾,直射向红光闪烁的眉心。一条盘旋的小蛇,通身墨黑,一口一口啃噬着微弱的火苗,直至消亡,才逐渐隐去,如漆黑的墨透过苍白的宣纸。
“天羽,天羽……”凄凄的呼唤声从何而来?前方的火光,令人向往亦是令人畏惧。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在盯着她。“天羽,是哥哥呀!天羽,快过来啊!”凄凄的呼喊透着心凉,为何会这般心痛。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那张脸,看清了,熟悉而又陌生。“幽。”“小傻瓜,该回去了。”“可是……”前方那抹身影走入火中,四周陷入久违的黑暗,渐行渐远的那人,似曾相识。“锁不住一辈子的。”走在前头的她,没有看到远处那人回过头来的面目,清澈的双眸,内敛的嚣张。
走得越远,心中的失落越长越空。明明就在他的身边,明明牵着他的手,明明听得到他的呼吸,明明应该很快乐,但是这冰冷的触摸,和着这冰冷的湖边水汽,真的好冷好冷。心口涌动着,却挣脱不出来的,是人心的温暖么?“幽。”为何一言不发,为何那么冷冷地凝视?“别把我当成那个傻瓜。”手松开了,身边的这人,如冰窖一般冷冻。“怎么会?”“你该回去了。”一道黑雾鞭打在身,猛不迭掉进湖中,刺骨的湖水漫上来漫上来,岸上那人如雾般消散。
是吗?是这样的吗?当她睁开双眼,脑海中那一幕已挥之不去。
“天羽!”殷红的瞳孔放大,那道影子,她在那。正在缠绵的两道身躯蓦地分开,妖娆蛇舞的软躯蓦地僵硬。“王。您怎么了?”“滚开!”一伸手抓过大麾,覆上健壮的身躯,晶莹的汗珠尚滴淌。
一切都只是梦,一场梦。她这样安慰自己,只是梦。她的夫,是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小傻瓜,醒了?”看着他从门外走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温柔如旧。“天羽?”这一声从她的唇中道出,眉心的火焰一闪而逝。怎么会这样?双眉紧皱,旋即舒展,幽黑冥揽她入怀,“想起什么了?”“我?没有。”刚才她喊的是自己的名吗,好像他不喜欢。“小傻瓜。”暗红色的月光照进屋内,相拥的二人微眯着眼,似乎已入睡。“我想陪着你。”湿热的唇舌绕上她的秀颈,他怕了,还能多久,她还能这样在怀中多久?今晚的封印应该压制住了,可她竟然找回了名字,是那一族太过强悍,还是那个人太过强悍。黏湿的气息,落在身上,他刚才和别人也是如此?一把推开,她不敢想下去,她也怕,怕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真的,怕此刻的一切都是假的。“对不起。”两下里轻轻的道歉,四目相对,两相轻笑。“傻瓜。睡吧,我陪着你。”月色将床边人的影子斜拉开来,长长的,细细的。
睡不着呢。“幽。”“我在。”“我想听你唱歌。”“……”“能吗?”“乖,睡吧。”“我不会笑你的,真的。嘻嘻。”
说不出口,那一夜夜的怪梦。说不出口,那一次次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