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楼中,琴声悠悠。
“爱悠悠 风济济 水月萧萧 不负当年义 花谢花开花恣戏 辽阔东风 暖燕谁家睡 恨悠悠 云洗洗 曾为弦歌 联袂人间坠 小雨飘飘西子泪 流落春辉 蝶恋朱花醉 ……”
“还是我来说吧,水月楼,已经近千年的沧桑,有些事还是不能忘,回忆呀,你为何总让人不住心痛。”女人从楼阁上缓步走下。
没人说话,汲黯也没有说话。
“化得千年不老身,尽是水月楼中人。”女人一声叹息。
“你们都是千年不老的化身?”汲黯插嘴。
女人点头。
“穷荒之北,传说有一族人,月光而行,逐水北流,与月同光,便是你们一族么?”子书千帆反着那本斑驳的书籍问道。
女人点头,“虽不中,而不远矣!我们都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子书千帆惊奇道。
“人类能活到千年不老么?水月楼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靠这个生活,畔畔是水月楼的招牌,当时畔畔最不该的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女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爱一个人有错吗?”楚云歌不知何时又来到了这里。
“但是****就该无情,****若有情,天下还有什么是不纯洁的吗?”女人的话中充满着自嘲。
良久无语。
爱一个人有错吗,可是苍天为何又总让爱成殇?
“那个男人很优秀,当时一个人连破我们水月八妓的八项绝技,真没想到我们苦练了百年的绝技,就这么被他轻易破解了,他那种光辉的形象,至今我还是记忆犹新,没想到,你也会。”女人又看向了楚云歌。
“我,我会什么?”楚云歌自己也问。
“凭你们的身手,是谁也伤不了柳畔畔的,而你伤到柳畔畔的那一剑,那种方法,就是那个男人的方法。”女人笑笑。
“兵无常策,水无常形,能达到目的就行。”楚云歌笑笑。
“好景不长,这里就发生了惨案,许多人半夜里被怪物咬死了,却查不出是什么原因,突然一天,那妖怪出现在了水月楼,那个男人则拔出宝剑,让畔畔弹琴助兴,而他则一剑斩杀了这妖怪。三步之内,血溅当场,那个男人却笑笑,也不知道念动了什么咒语,水月楼竟被连根拔起,压在了这怪物上面。男人走了,他说他会回来,他在门上留下了半帘对子,然后跟畔畔耳语了一些什么,就走了,现在想来应该是他说出了下半帘,对畔畔说,谁若能对上一样的下半帘,那就是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来了。”女人就像是步入了当时的回忆。
“你们遇见的就是帝江?”子书千帆问道。
“我忘了,只是记得他说过,此物最通音律,所以畔畔才会弹着琴,与其同归于尽。”
“你叫什么名字?”楚云歌轻声地问道。
“名字重要吗?”
“正名,才能名正言顺,你怎么可以没有名字。”
“杨依依,我叫杨依依。”
第二天,众人走出水月楼的时候,已是晨光明媚,又是一天了。
这就是生活,前一天再怎么黑暗,第二天也一样会春光明媚。
“你昨天怎么那么不像你?”子书千帆问道。
“我一直都是我。”汲黯的声音一直冰冷,刻板。
“我问的不是你。”
“我也一直都是我。”楚云歌学着汲黯的声音与说话方式。
“那你昨天半夜怎么会突然说出那么深沉的话来?”子书千帆不依不饶道。
“我,昨天半夜?我就记得昨天睡倒半夜不知怎么的就与柳畔畔打了起来,然后又糊里糊涂的跟那个叫做帝江的家伙又打了起来,我说什么了?”楚云歌挠挠脑袋。
“你不记得了?”子书千帆又看向汲黯“他不记得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不记得了。”汲黯的声音依旧平静。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子书千帆充满了好奇。
“他就连他亲自打肿了他老板的脸,他都不记得了,你还以为他会记得什么?”汲黯看看子书千帆。
“我,我打了丁二爷,我还把他打肿脸了?”楚云歌看着汲黯,他的眼睛大的就像一头牛。
“你以为是谁?”
“太刺激了,我早就想揍他了,跟你们说啊,他这个人贼不是东西,整天就知道瞎搞,自己是个二把刀吧,自己不说,还偏偏爱弄一些古玩字画啊之类的,天天被人家骗,一上当就把我拉出来骂一顿,还都怨我,我跟你们说啊,哎,人呢?”
“这是什么?”子书千帆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是被帝江咬过,造成的伤口,跟昨天夜里的咬痕一样。”汲黯学着楚云歌的冷静。
“心脏还在,这不是帝江的咬痕。这伤口是新的,伤口还在滴血。”楚云歌仔细检查者尸体。
“你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出现的这么突然,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汲黯冷冷道。
楚云歌看看汲黯,“你又不是人。”
汲黯无语了好久“对哦,我不是人类哦,真是的。”
“我总是人吧,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子书千帆故意说的声音很大,生怕楚云歌听不到似的。
“好了,我们继续查案子。你刚才说这与昨天夜里,水月楼中的咬痕一样?”楚云歌看着汲黯。
汲黯点头。
楚云歌思考着,“如此说来,昨天晚上伤人的就不是帝江,而是另有他物了,是什么呢?”
“你是说昨天晚上伤人的那怪物依旧存在,并没有被我们消灭?”子书千帆瞪起了眼睛。
“不要着急,我想他一定是发觉到了什么,才逃到了这里,不然他是不会轻易离开草滩镇的,这里还没有见到公文,说明这里,这怪物是刚来,我们还来得及的。”楚云歌冷静道。
众人向前走去,不出五里,便看到了一只巨怪,躺在地上,已经绝气身亡。
“这应该就是那大怪了,这牙齿与刚才的咬痕相同,可以确定一系列的惨案,都是由它所造成的。”楚云歌淡然。
“天狗,这就是天狗。”子书千帆反着小册子惊叫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汲黯问道。
“应该是它在吃人的时候,被一个高手所惊,于是仓皇逃到了这里,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个人的胸口,他的身体里还有心脏,而昨天夜里的两人,胸口是没有心脏的,这就说明它在吃人的时候,发现那高手又追了过来,于是来不及掏心,而又跑出来五里,最终被那高手斩杀。”楚云歌分析者。
汲黯又看着这天狗的尸身“什么人,竟然能一招就将其斩杀,这天狗并非寻常之物啊。”
子书千帆却一直盯着那伤口发呆“这伤口,我见过,是蜀山剑仙所为。”
“哦?”
“家父曾经与一剑仙比斗,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无一不是这种划痕。”子书千帆惊喜道“如此说来,此事就不急了。”
楚云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蜀山剑仙?不好!”
众人再次回到水月楼的时候,水月楼已经不复存在了,但见一个人高大的身影面对一杨依依道“拿命来!”
“住手!”楚云歌翻身一跃已来到此人面前。
“是你?”
“你为什么要伤她们。”楚云歌瞪着澄澈。
“她们是妖,蜀山以灭妖为己任!”澄澈语声坚定。
“既然说不通,出剑吧。”楚云歌慢慢的拔出剑,剑上的“奋”字闪烁着。
“一天不见,你竟会沦落到与妖为伍。”澄澈慢慢的拔出剑,好亮的剑,“也罢!今天就让你清醒。”
两人目视着对方,良久,剑影舞起,剑舞森寒间,二人已缠斗百余合。
没有对话,没有人插手,只有他们两个人,两把剑,纵横交错,抽撤连环。
“伤我同族,血债血还。”这声音绝不是楚云歌的声音,而剑身上的“奋”字则完全亮了起来,楚云歌那种流畅如公孙舞剑,其势如波撼岳阳,直将澄澈逼的退无可退。
“与魔同族,我蜀山就誓灭妖魔。”剑式一变,又迎头顶了上来。
但见二人上下翻飞,剑如流星,气势如虹。而两侧风声乍起,水面起波澜。
“呀!”
“哼!”
所有人只听得两把宝剑碰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众人皆被这一阵巨响震得退后几步,才稍稍站稳。
而打斗中的二人却也被震得同时晕了过去。
良久, 方自转醒。
“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们,不惜与我一战?”澄澈不懂。
“不论种族,凡习我中原文化,热爱我中华大地,保护我中华子民者,皆为我同族,人与妖有?”这声音不是楚云歌的。
“皆为我同族,妖与人,有什么区别!”楚云歌的话在澄澈心理重复着,仿佛敲中了他心里最重的一根弦。
“誓灭妖魔,难道我一直错了吗?”澄澈暗自思量,许久,澄澈终于站起身来对着楚云歌一拜“谢谢你,我错了。”
“你要去哪儿”子书千帆问道。
“天涯海角,去做我当行之事。”澄澈说的很放松,也很自然,他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你还要去杀妖魔吗?”子书千帆追问。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澄澈拔出宝剑。
“好亮的剑。”子书千帆赞叹道,“这是什么剑?”
“传说这是上古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造,三把宝剑之一,此剑名曰‘湛卢’。”
“湛卢?”众人惊讶。
上古铸剑大师欧冶子遍寻铁英、寒泉与亮石,在秦溪山旁凿剑池,于茨山得铁英,从秦溪山取亮石,历经两年,耐得三把宝剑,是为“龙渊”、“太阿”、“工布”
“这就是湛卢么?”有人私语道。
然而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叮”的一声,湛卢,竟然断了。
“呀!好可惜的一把宝剑……”子书千帆最是懂剑,须知子书世家为武林中重要家族,怎会不知这“湛卢”的名头与来历,可是“湛卢剑”竟然在自己眼前硬生生断了,子书千帆自是惊讶不已。
“呵,剑断了可以再修,死去的生命呢?”一道白光,澄澈已御剑而去。
“发上什么事,我怎么了?”楚云歌看着围在周围的众人。
自是抽刀断水流,岂料酒到愁更愁。
星落长空人自恨,不若吟啸同携游。
“你没怎么,你没怎么。”杨依依看着楚云歌,笑笑“楚公子,来,喝点水吧!”
“你还活着,依依你没有死,太好了,你没有死!”楚云歌就像失而复得一般,看着杨依依,一直重覆着这句话。
“我叫林忆梦,杨依依已经死了,我是与杨依依同生一体的灵魂,我叫林忆梦。”少女笑笑。
“剑圣、打斗、杨依依,杨依依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楚云歌像是发了疯一般,摇晃着林忆梦。
“楚公子,你醒醒,水月楼已经寂灭了。”林忆梦对楚云歌喊道。
“不可嫩,不可能……”楚云歌不听。
柳畔畔、杨依依、水月楼,只剩下了满目的疮痍,满目的血迹。
“你真的喜欢她,真的想她吗?”林忆梦问道。
楚云歌没有说话,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林忆梦点头。
“众生平等,人妖同族,天地轮回,水月重生……”林忆梦念动着咒语,然后一道金光笼罩了水月楼,之后就什么都不见了。
“水月楼呢,你把水月楼怎么了?”
“水月楼已经寂灭了,楚公子,请你自重。”
“你把水月楼怎么了?”楚云歌发了疯一般嚎叫着,但是嚎叫并换不回来她们的性命与水月楼的复生。
“水月楼会重生的,只要人间还有欲望,她们就还会回来……”林忆梦说着。
后面的话楚云歌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已经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沉沉的睡去了。
“咦,那是什么?”子书千帆指着地面上一个发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