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的双方被赶到了一起,这个时候的决斗场带给人们更加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一方是肌肉发达的壮汉,另一方却是还在长身体的少年。
这样的对比,彻底激起了人们心中嗜血的一面,他们几乎可以预料到即将出现的场面,少年会被血淋淋地撕碎,或许还会被那个强壮的异端吃掉。
除非……这个少年隐藏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或许今天就是为了让人们欣赏一场血腥屠杀,又或许……能看到弱者翻盘的战斗,谁知道呢?想要赚钱,就永远都别让观众猜到结果,所以战斗的双方都有人下注,他们猜的就是主办方的心思。
主办方其实没有确定的心思,无论是哪一个套路,今天他们都赚钱了。
易宁的对手早已经被撩拨得怒火万丈,而易宁现在却一点都没有战斗的意志,眼前这一幕让他绝望,赢了又能如何?
别说是战胜对手,就算现在打开牢笼把他放出去,他也看不到明天的希望,对于人类来说他是异端,对于天谴者来说他也还是异端,此生他不能再跟任何人接触,真的要孤独一生知道死去吗?
那不如现在就死了吧。
实力有什么用,一个人击败了全世界又如何?然后呢?
他很绝望,现在已经成为了全世界的公敌,没有人能帮他,不过还好,他要做的并非是拯救这个世界,而是要通过试练而已,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这里……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把自己送来的应该是仁德圣女吧,现在是营造氛围的阶段了,她想影响自己的内心。
听名字就该明白,仁德,也是考验自己能否控制情绪的试练。
魂不守舍,周围的景物在易宁眼里很模糊,他甚至没看见面前的对手开始攻击自己。
一次猛烈的撞击发生,易宁被直接击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旁边的铁栏上然后掉下来,在撞击产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模糊,现在更是进入了瞬间的昏迷。
他的对手有了变化,一只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熊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刚才那一击,足以把一个普通的壮汉一掌拍成肉饼。
但易宁并没有死,他晃悠悠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努力晃着脑袋。
没错,跟蛇女和夜枭他们是一路的,这家伙会变成半人半兽一样的东西。
那一掌让他脑子昏昏沉沉,而五脏六腑却全都开始剧痛,所有不良感觉全都施加到他身上。
晃了几下脑袋,他终于能做简单的思考了。
他的对手显然很诧异,这么一个瘦弱的家伙挨了他一下居然可以不死?这让那个对手更加愤怒,追上来又是一掌把易宁拍飞。这一次,铁栏都被撞得嘎嘎直响,鲜血从易宁的口鼻流出来,淌了一地。
但他仍然没有死,晃晃悠悠地又爬了起来!
是金刚一样的能力吧,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照看好天下盟。
这时候易宁的敌手有点惊了,就算比自己强大一些的人,也不可能不抵抗地承受自己全力一击还能再爬起来!这个时候少年恐怕骨头全都碎掉了吧,他怎么可能还爬得起来?
易宁也很恼火,混账啊,都不还手让你打了,怎么就不多出一点力气?
一掌拍死大家都轻松,可打不死的话,那还得忍受多少痛苦?
一巴掌拍过来,倒要看看试练怎么进行下去……
那些该死的力量迅速开始恢复身体,易宁能感受到,他的愈合能力比一般人都强很多,竟然和他融合的精血有一样的效果,只是再这么下去,他就得承受更多的折磨。
暖流从那两条脉里流向身体各处,剧痛中还有麻痒难当的感觉,这让易宁几乎疯狂,他觉得那个家伙虚有其表,这样都不能一下打死自己?
看台上开始热闹了,一部分人兴奋地喊叫着:“别一下打死了,把那少年的肉一点点撕下来,老爷我给你赏钱,做得好一些,老爷还能把你买回去养起来!”
“踩死他,踩死他!”
“把脑袋拧下来!”
更多的人则是大骂,他们是输了钱的人,想投机爆冷然后赢钱,却没想到,实际的结果就如同看上去那样差距悬殊。
看来今天主办方想要展示一场血腥盛宴,一般来说差距太大的决斗双方是不可能上台的,那有什么看头?双方激烈搏杀才精彩,一边倒的战斗谁看,现场的观众亲自动手都能把台上那两个轻松杀了。
主办方也很诧异,不对啊,那个少年现在的情况与曾经体现出来的实力不符。
“什么意思,怎么会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旁边一名负责现场的神武卫脸色难看。
看管的狱卒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他发作的时候撕碎过两个鼠人,这实力绝不会一下就倒的,我们都亲眼看到。”
神武卫脸色更难看:“那是你们把他打重伤了?废物,这场面要是不好看,以后我们还怎么赚钱?是谁打的?”
狱卒为自己申辩:“我们谁也没打他啊,还让他吃饱了才来的。”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狱卒是真的快哭了,他们之所以能猖狂,全是因为神武卫撑腰,而神武卫之所以为他们撑腰,是因为这个决斗场可以赚大钱。
明目张胆地抢钱是不行的,神殿不允许,这也玷污了神灵,神在世人眼中永远是慈爱的,不能因为神职人员而损害了形象,不过对于异端嘛,就可以不讲究手段了。
管理决斗场的狱卒束手无策,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那个熊人又要扑上去了,他这一次一定要把那个少年拍成肉饼,否则这对他是个侮辱。
但是,熊人却被狱卒用长矛截住了,那些带有神力的长矛是他惧怕的东西。
场面不能这样下去,否则谁去承受神武卫大人的怒火?
而此时的易宁,正趴在地上仿佛奄奄一息,虽然有那样的能力,怎么说他也是承受了熊人的两次重击。
他十几岁的身体还在成长,力气还远未长成,又没有练过灵力,和壮年的男人差得很远,所以身上的伤势是他有生以来最惨重的一次,如果不是有天谴者力量的存在,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一滩肉泥。
他想寻死,也许再过片刻就能达成目的了。
一个声音忽然钻进他的耳朵里,尽管现场无比喧闹,这声音依然清晰:“怎么,你不想活了?也对,我当年面对这种体验的时候,也觉得活着没意思,是个人就是自己的死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愿意跟你说一句话,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亵渎神灵。”
这是传音术,易宁很清楚,他猛地抬头,却没找到人。
这声音……那个老头?
易宁的眼睛慢慢睁开,平淡得没有光彩。
老头继续传音,“起来,去战斗,你还有事情没做,这样就死了,有什么意义?”
他淡淡说了一句:“别操心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不过总是要做的。”
易宁站了起来,全场鸦雀无声。
一个瘦弱的少年被拍了两掌不死已经是奇迹,而现在他却站了起来!
全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却没有表情,盖在脸上的那块人皮让他相貌异常狰狞,曈昽开始慢慢聚焦,最终目光落在那个熊人的身上,那是他的对手。
狱卒们正在用长矛阻止熊人,易宁随手抓住一根,轻易折断。
他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熊人:“机会给过你了,但你却让我很失望。”
这种变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熊人也是怔怔地看着易宁,他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刚才还羸弱无助的少年一下就能变得如此凶悍。
但对场下观众来说,他们讨厌一成不变,再没有什么变化的话,都对不起他们入场的那张票,所以,一个处于生死边缘的少年绝地反击,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这里没有高手,人们要看的是勇悍,是百折不挠的顽强。
没有灵力,易宁也无法使用武技,就只能拼一下身体了,灵力修为和帝相之眼都没有出现,不过有的东西是无法消除的,比如他看过那么多武技的故事。
现在他就用这些技巧战斗,挥动双拳攻击对面那个丑陋的家伙。
攻击中的易宁还遇到了下意识地反击,但这已经没有用,他现在对熊人的本能攻击已经了如指掌,同样的攻击方式他不会连续中招两次,这正是易宁的特点。
欢呼声几乎要震塌全场,忽然身体里有短暂的力量出现,在这个瞬间里他拥有了对抗熊人的资格。一瞬间就足够了,前后的反差让对手措手不及,给了易宁进行致命一击的机会,他那双瘦弱的手拧下了熊人的脑袋!
呐喊声在持续,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少年让所有人的血液瞬间沸腾。
瞬间的爆发,也让少年陷入了更加虚弱的状态中,他颤巍巍地站在场上,看着对手没有脑袋的身躯倒下,可怜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却怎么也不像一个胜利者。
我还不能死,还有事去做,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