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25日,我和于蓝来到了中美洲的腹地——墨西哥,有人把这里称为“失落的国度”,因为经考古证明这片土地上曾出现过几次先进的人类文明。
其首都墨西哥城作为西半球最古老的城市,拥有一百个以上的博物馆,遍布于各条大街小巷中,就像中国城市里的网吧一样泛滥。这些随处可见而且风格迥异的博物馆中半数以上都是历史博物馆,而作为一个旅游狂热分子和历史疯子的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些大饱眼福的机会,所以在抵达墨西哥的当天下午,我就拉着于蓝四处闲逛了一番。但是这个扫兴的女人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她的目的是去找地下黑市弄一些枪支弹药,而且有着充分的理由——墨西哥是一个枪支泛滥的国家,社会治安糟糕透顶,没准正当你在某个地方玩得正起兴的时候就冒出来一把枪对准你的脑袋,问你讨点零花钱用。“所以”她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得有一点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在这片强盗开发出来的土地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哪一个人哪天觉得生活无聊了,他就应该来到这里找点刺激。”
我心里暗自嘲笑她神经过于紧张了,显然是之前从事的那些工作给她留下的这类毛病。
做这种事是她的专长,加上那“钱不是问题”的态度,我们很快就弄到了几款上乘的武器(一支鲁格P85式手枪、MOD733型突击步枪以及两颗手雷和遥控引爆装置)。
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东西在后来都派上用场了。
晚上,正当我端着相机全神贯注地翻看白天拍来的那些照片的时候,于蓝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叫住我:
“翻回去!”
“哎哟,吓我一跳,哪一张?”
“上一张。”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我的心脏还怦怦直跳,像一只正在草地上聚精会神吃草的羔羊突然听到狼来了的声音。我按她吩咐翻到那张在雀巢博物馆外面拍的照片。
“看来对着东西感兴趣的人不只是我一个。”我嘀咕着。
“放大,看那面镜子。”
“这镜子有什么好看的!”我放大给她看,镜子里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恶棍,怎么也跟到了这里。”于蓝气愤地说。
“他是谁?”
“代号‘银狐’,和我一样,是那个团体里的特工,杀死何教授的人,一个多月前还差点要了你的小命。”
我回想起上个月的那件事,他就是当时我在反光镜中看到的正向我们的车开枪的那个彪形大汉。一想到曾经为我雪中送炭的那个老人的死,我就对他恨之入骨。
“那该怎么办?”我慌忙问。
于蓝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放大镜模样的东西,手柄是一个笨重的装置,上面有个橙色的按钮开关,她往那按钮上一摁旁边就亮起一个行色的警告灯。她握着这个奇怪的东西在行李中游弋一遍后,又贴着我的身体扫了个通,最后又放在自己身上。当她把那东西移到胸前的时候,红色的灯闪了起来,同时响起了嘀嘀的警示音。于蓝随即将脖子上那条十字架项链取下来扔在沙发上,再探,还是嘀嘀作响。于是她脱下衬衣扔到一旁,如果那东西还响的话她会不会连仅有的那一层也脱掉?
结果当然不能如我所愿,问题就在那件衬衣上的第二颗精致的纽扣上,那实际上是个跟踪器,竟做的那样逼真,不得不让你感叹眼下科学事业的发达程度。
“这该死的东西!”于蓝勃然大怒,她左右观赏着那个纽扣,然后将那衣服挂在了浴室里。
我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把它扯下来毁掉而要放到浴室里。没想到她只是诡秘地笑了笑:“可怜的孩子,既然有人想和我们玩玩,我们就不该扫了别人的兴致。我们下一步该去什么地方?”
“尤卡坦半岛的梅里达。”我回答说。
她拿起地图找了个墨西哥北部名叫马萨特兰的城市用笔圈上,然后吩咐我用互联网搜出这个城市的任意一家酒店,把名字和订房电话写在一张条上交给她。她先将地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把纸条放在桌脚的视觉盲点。
我这才明白了她这是在将计就计,制造假的线索误导那只狐狸,计谋倒是不错,但我怀疑它的可行度,我问她:“这样行得通吗,你怎么能肯定他就会进这房间,并且看到你那些放得很隐蔽的东西?要是他一直监视在酒店门口呢?”
“可怜的孩子,他要是选择那样做,又要这个跟踪器来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只有驴蛋才会去做。而且你应该知道机器要比眼睛尽职得多,它不会打盹儿,更不会走神儿。至于他来不来这个房间,比你是不是男人还肯定。当他发现跟踪器信号长时间位置不变时,就会断定是跟丢了,而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入到跟踪器所在的这间屋子探个究竟。他会想方设法进来,然后看到那件洗了澡遗忘在浴室浴室里的衣服,于是他就会用那比狗还强的搜索本领找到两条线索,一团被扔弃在垃圾筒里的地图和一张丢失在黑暗角落中的纸条。接下来他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我们想让他去的地方。等他发现这是个游戏,气得直跺脚的时候,我们已经去了我们想去的地方。这是一个多疑的家伙,整个现场不能有半点为了迎接他的造访而准备的迹象,否则计划就失去了完美。”她倒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也不要以为这样甩掉他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个恶棍前身是个出色的间谍,只要被盯上了,你将不可能再有一个爽快的旅程。”
“你们这群人里面真是什么货色都有!”我随口抱怨了一句。
她十分不满地盯着我:“希望你规范一下自己的言辞,我已经被炒了鱿鱼。”
这时我才想起来现在和她已经是同盟了,于是心中不免对刚才那句话有些歉意,如今这种歉意就像是一股万有引力,又进一步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