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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到原点的生活

今天已经是2月11日,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母亲催促了好几次要我回家过年。我也十分想念她老人家,加上这原本就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于是我决定明天,也就是12日回老家过完节再回来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北京离我的河北老家并不远,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当我回到家时,母亲已准备好了一切应有的年货,知道我在新年的前夕赶回来,笑得合不拢嘴,同时她也急坏了,因为我目前的体重整整比两个月离家时少了10公斤。接下来的事是,她拿出纸笔,列出一长串清单,有补气补血的,有长膘发福的,一半是食物一半是中草药。然后像安排一个病人一样让我这一周内按时间先后顺序吃完。忘了告诉你,我母亲是一个小诊所里的中医,但是医术很一般,作为她的儿子,我不能贬低自己的母亲,但我是个实事求是的家伙。我的外公曾是一名闻名乡里的郎中,虽说不上是妙手回春却也能药到病除,有人为了感激他的治病之恩,还特地送了一块写了“当世扁鹊”的匾额,现在还挂在自家的客厅里。最为讽刺的是,这位老人家自己却死于病痛,他倔强地认为自己就是医生,不用去医院也能自己把自己治好,在经历一番病痛的折磨后,最终还是倒在了病魔刀下。

母亲虽然学艺不精,甚至偶尔开错药方,但她始终是热爱这份职业的,因为她坚定地认为上帝会眷顾从事这种善良职业的人类,然而当我父亲意外身亡后,她唯一的解释是“上帝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所以母亲的坚定信念并没有因此而动摇过,这一点遗传了我外公的倔强基因,而且一直都很乐观。

这段时间里,我的胃扮演了一个容纳各类食物和药草的仓库,被强行灌下那些既不可口又味道怪异的东西。值得欣喜的是,母亲说我脸上渐渐有了气色,眼神也不再那么黯淡,我照了照镜子,得知的确是那么回事。或许是前些日子过得太心惊胆战,才回家了两天,就感到出奇的无聊,于是我申请了一个新浪博客,准备写点日记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顺便看了下别人的博客,偶然发现一篇名叫《安阳发现的曹操墓及其遗物的真伪》的博文,这篇文章态度极为强烈,将墓中发现的东西一一否定,语言上又自圆其说,缺乏客观。其它东西倒凭借我的能力倒无法判断其真假,只是特别留意到了有关于墓中武器的那一段,这样写到:

至于曹操用什么兵器,正史中没有明确记载,小说中虽然有说明,但那是小说。相关的材料有《三国志》“天子命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之说,北宋苏轼说是曹操“横槊赋诗”,说明剑和槊他都用过。并没有什么格虎之戟一说,格虎亦是不经之谈,如此夸张应该是为了推销商品。曹操这个人传奇很多,从这些牌子看好像他用戟经常打虎,也用刀经常打虎,不太可信。有养由基,熊渠子,李光等打虎之说,没有看到曹操爱打老虎的记载。

接下来则是全盘否定了安阳曹操墓,作为这个事件的知情人,我实在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去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他,用那个强有力的证据去推翻他的结论,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声名大噪,然后进入这个企盼了十多年的领域,这或许就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受尽折磨的回报吧!我这样想着,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丝骄傲,因为我可以凭借这个驳倒一个在该领域极有声望的专家了。于是我准备给他留言,这是耳畔忽然响起了于蓝最后告诫的那句话——如果不想惹上麻烦的话,遇到的这些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哈哈,麻烦?这个可恶的女人有几句话是可信的呢?我一再被她欺骗利用,一想到这些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对她恨之入骨!一分钟以前认为的告诫现在在愤怒的渲染下已经被当成是一种威胁的行为,我是一个受不了被威胁的人,所以我不再相信她的每一句话,更不会被她的某句话吓到。我目前要做的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去结束这场争论,给社会给大众一个明确的交代。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得到自己不再窝囊,甚至开始觉得这是一种崇高的行为,这让我情绪激昂,深受鼓舞。

于是我给博主留了言,告诉他我有足够铁的证据证明那个墓害死真的。他看到留言后问我是什么证据,我说是一把从曹墓里出土的剑,然后跟他私信交谈,以下是谈话的内容。

博主:“能不能给我看看那实物?”

我:“东西不在我手上,很抱歉,我这里只有照片。”接着我把照片发给了他。

博主:“你怎么能断定这把剑就是曹操的,有文献证明吗?”

我:“梁代陶弘景《古今刀剑录》上有记载,而且你应该知道剑身上刻得孟德二字即是曹操。”

博主:“就算他用过此剑,是你亲眼看见从安阳墓中出土的吗?还有,请问您的具体工作是做什么的,是业内人士吗?”

我:“我只是个无业游民,更不是业内人,但我见过盗走那把剑的人,是他亲口说的。”

博主:“那人呢,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

我:“人已经死了。”

博主:“物证拿不出来,有直接关系的人又死了。仅仅是靠你这几句话就可以让我相信你的观点吗?呵呵,真是荒唐之极。”

我:“请你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那把剑我可以再想办法。”

博主:“让我去相信一个无业游民?哈哈,就像让一只猴子去相信野猪会爬树一样可笑,就算是你拿出了那把剑来,你又怎么让人不会怀疑那是你伪造出来的证据呢?”

我:“如果生活中处处都存在怀疑的话,那活着就毫无意义了。”

博主:“你首先要弄明白我这是对学术的态度而不是生活,如果这些问题一个普通人都能解决,那还要专家学者来做什么?请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要是无聊的话就去看看八卦杂志,不要把这种严肃的事情拿来消遣,再见!”

什么东西!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连自己错了都不知道还那么嚣张。居然还把我比作野猪,真是太让人气愤了!此时我的自信心明显受挫,几分钟前的一丝骄傲顷刻间化为乌有,很抱歉文笔有限不能想到一个恰当的死于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顺利,我带着满腔愤怒写了一篇贴子,将这个事实描述成文字然后再附上那张照片,贴在了曹操墓的百度贴吧里。才一天的功夫,点击量就突破了5万多,跟帖的密密麻麻,支持安阳曹墓说的和反对派,突然间停止了争执和谩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把稀世珍宝上来。他们不停地谈论和质疑这把剑的来源和真伪,大多数人都为这一证据的出现感到震惊,他们开始问这问那,有查问我身份的,有问那把剑下落的,有问盗走剑的人下落的。我折腾了一个下午,一直在回贴,手指都已经麻木了,恨不得专门找一个人来帮我打字。

累了,该休息了,准备晚上将这些经过写下来,当然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要尽量避开,因为那可能会让我坐上两辈子的牢。现在我可以想象,这件事将被迅速地传到贴吧外,各大网站以及媒体会争纷报道,在考古界以及整个社会产生震撼。估计一两天后,这一悬疑将会彻底尘埃落定,而我则会被附上这个神圣谜底揭露者的光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事情!

万万没想到的是,晚上去贴吧的时候,我的贴子居然不见了,一切有关议论孟德剑的贴子都不见了,而且我的ID也被封了,真是活见鬼了!我想八成是给管理员当灌水贴处理了,现在这个世道真是是非不分真假混淆,假的说成真的,真的也能说成是假的。之前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一个个美好场景转瞬间成了一片空白,这又让我想起了一个不知名的作家说过的一句话:“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当希望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却突然从你身旁消失,让你再也无法找到。”这种情况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就成了这个最大的悲剧。

算了不管了,爱真爱假随它去,让那群狗屁专家去争个你死我活。我已经被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坟墓折腾够了,还是需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过着安心的平凡日子。理想,呵呵,只是天真的小孩对生活的憧憬,我现在是个成人了,要考虑怎样可以使自己和亲人在这个世上更舒适地生活下去,因为这才是最实际的想法。

我有一个母亲,而且已经年迈,因此我就有了一份担子,书面语叫做责任。对,有了这份责任,就不能为所欲为,得处处小心谨慎。如果哪天丧失了行使这份责任的权力,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于是,忘记它吧,开始新的生活,新的目标与新的追求,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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